一物与人做买卖?
周海镜除了跟最早拉拢她的皇子宋续、道士葛岭,勉强还算谈得来,跟其他人都没什么可聊的,尤其是跟改艳,简直就是天生不对付,针尖对麦芒,她们感觉每天不含沙射影吵几句,两个女子都会觉得浑身不自在。
坐在碧绿琉璃瓦上边的周海镜,低头看着那个隋霖的一次次丢掷铜钱,这家伙是阴阳五行家一脉的练气士,有点学问的,不去摆摊当个算命先生挣笔外快真是可惜了。
周海镜笑呵呵道:“隋霖,你就没听过一个圣人教诲吗?行合道义,不卜自吉,行悖道义,纵卜亦凶。故而人当自卜,君子不必问卜。”
隋霖置若罔闻,作为精于命理一道的行家里手,跟周海镜这种门外汉没什么可聊的。
周海镜也没想着跟隋霖聊那些高深的算卦学问,本就是无聊扯几句,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她加入地支一脉后的第一件正经事,就是跑来长春宫这边,给人帮忙护关。
但是宋续那边,同样是六人,当下却是有重任在身的,得到了钦天监的指示,要去寻找一件极有来头、品秩极高的远古至宝。
因为是两拨人分头行事,周海镜就无法知道更多的细节了,据说按照地支一脉的传统,事后都会聚在一起,仔细复盘。
只是复盘有个屁的意思,寻宝一事,当然是亲力亲为才有滋味,哪怕一切收获都得归公,必须上缴朝廷某座密库,可是只说那个过程,也是极有意思的嘛,早知如此,她就死皮赖脸加入宋续那个山头了。
周海镜实在是百无聊赖,闷得慌,忍不住抱怨道:“不过就是个元婴境修士的闭关,至于这么兴师动众吗?让我们六个,每天在这边喝西北风?”
皇帝陛下在去年冬,亲自下了一道密旨,让他们六人,来此地为那个叫林守一的读书人护关。
将近两个月的光阴,就这么消磨掉了。问题在于,陛下并未说明他们何时能够返回京城,看架势,是那家伙一天不出关,他们就得在这边耗着?
斜依美人靠的改艳,她虽然对此也是腹诽不已,可是但凡周海镜说不的,她就要说个是,冷笑道:“第一,别不把玉璞当神仙,六十年之前,玉璞境修士在我们宝瓶洲,屈指可数,也就是如今才没那么稀罕了。”
风雪庙魏晋之外,还有正阳山那边,山主竹皇和满月峰老祖师,这两位也都是成为玉璞境剑仙没几年。
“再者,林守一是首个严格意义上的大骊‘自己人’,只要他有望跻身上五境,朝廷就必须慎之又慎,意义之大,就跟当初魏山君金身拔高到与上五境,一举成为宝瓶洲历史上首个上五境山君差不多,所以别说是我们几个,再多个仙人一起护关都不过分。”
这位在大隋山崖书院求学的读书人,出身骊珠洞天不说,关键是林守一曾经担任过大骊王朝的齐渎庙祝,这就与同乡马苦玄等天之骄子,有了差异,反观落魄山陈平安,龙泉剑宗现任宗主刘羡阳,还有那个出身桃叶巷的元婴境剑修谢灵,他们几个,各有宗门,而且与大骊宋氏的关系,实在算不上有多好,不谈那位拒绝担任国师的年轻隐官,即便是刘羡阳,与大骊朝廷,也是客气中透着一股疏远。
周海镜根本不搭腔,只是继续逗弄那个隋霖,“听余瑜说,你借给陈平安六张金色符箓材质的锁剑符?还要得回来吗?会不会肉包子打狗啊?”
隋霖脸色尴尬至极,深呼吸一口气,只是装聋作哑。
除了最后加入地支一脉的周海镜,他们十一人,都是国师崔瀺精心挑选出来的,并肩作战已久,配合无间。
比如宋续拥有两把本命飞剑,“驿路”和“童谣”,后者是国师崔瀺帮忙命名,前者可以保证隋霖逆转光阴长河之时,地支修士稳住道心,再加上其余修士的几种神通,他们可以不被光阴长河裹挟,从头到尾,稳如一座座渡口。
只是地支一脉,真正的杀手锏,还是袁化境除“火瀑”之外,第二把隐藏极深的飞剑,名为“倒流”。
据说是一把仿品,至于是仿造哪位剑仙的本命飞剑,未知。
地支修士在结阵之后,隋霖坐镇其中,手握阵法枢纽,他甚至能逆转一段光阴长河,所以他就是那个帮助所有人“起死回生”的那个关键人物。如果不算最后那场架,之前跟那个年轻隐官的交手,不算白吃苦头,隋霖得到了那个家伙赠送的一块远古神灵金身碎片,结果比他预期耗时更久,用了将近两个月的光阴,才将其完整炼化,于自身大道极有裨益。
但是如果光阴倒转,能够不打最后那场架,别说归还这块金身碎片,就是再让隋霖送给年轻隐官一块,他都一百个心甘情愿。
实在是太遭罪了,不光是隋霖,恐怕除了心最大的余瑜,其余十个地支同僚,人人都有心理阴影了,到现在都没有缓过来。
先前一听到周海镜对那年轻隐官直呼其名,隋霖都担心会不会被殃及无辜,给某人偷听了去。
比如改艳就当场脸色尴尬起来,破天荒没有跟周海镜吵几句,那个名叫“苦手”的年轻人,更是面容苦涩得像是哑巴吃了黄连。委实是怪不得他们如此胆小,在大骊京城最后那场记忆没有抹掉的“交手”,他们甚至不得不打破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