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岳,烟支山的那位女子山君,在功德林那边,曾经送出一只折纸乌衣燕子,可以视为一位香火小人,只需要放在祖宅匾额或是房梁上边,而且离着名山大岳越近越有灵气。
陈平安笑着点头,“很不舍得,送了心疼,只是送了也会心安。”
陈平安后仰躺去,双手枕在脑袋下边,翘起腿,笑着问道:“暖树,小米粒,你们说岑鸳机这么辛苦练拳,到底追求什么?”
要说岑鸳机是居山修道,如此不知疲惫,好像还能理解几分,从此仙凡有别,追求证道长生,哪怕修行小成,也可以延年益寿。
可是她每天这么练拳,夏去秋至,冬去春来,年复一年,风雨无阻,照理说总得有个想法和盼头,可好像岑鸳机也没有说一定要如何,好像练拳就只是练拳,连陈平安耐心这么好的人,甚至都会无聊到想要帮岑鸳机大致算一算,上山下山再上山,这些年到底走了多少步的拳桩。
暖树想了想,轻声道:“朱先生说她是拳中有自我,裴钱说她是想要证明女子练拳也有大成就,陈灵均说她是,各有各的说法,我觉得岑姐姐可能就只是在做一件自己真心喜欢的事情吧,别人眼中的结果如何,好像不是那么重要,又可能这个过程就是最好的结果。”
陈平安点点头,“有点明白了。”
小米粒原本趴在青竹廊道中,双手托着腮帮数着崖外过路白云一二三,等到好人山主躺着,她就立即一个侧翻,再旋转半圈,一起仰面躺着,与好人山主有样学样,翘起腿一晃一晃。
陈平安闭着眼睛。
上次霁色峰祖师堂议事,因为那会儿还没想着去桐叶洲创建下宗。
陈平安最早的设想,是元婴境崔嵬坐镇拜剑台,与九位剑仙胚子在那边炼剑修行。
所以当时隋右边在祖师堂议事途中,突然提出要求将拜剑台作为道场。
陈平安就随便用了个借口拒绝此事,说是别处宗门,金丹开峰,落魄山得是元婴境。
结果九个孩子,虞青章和贺乡亭与于樾拜师,离开了宝瓶洲。
程朝露,何辜,于斜回,各自拜师,由于他们的师父都是青萍剑宗祖师堂成员,便跟着更换了谱牒,理所当然去了桐叶洲。
白玄和孙春王,虽然没有却也留在了密雪峰上的那处洞天道场内炼剑。
最后真正留在落魄山这边的,就只有纳兰玉牒和姚小妍两个小姑娘了。
何况纳兰玉牒这个财迷小算盘,还喜欢跟着担任落魄山掌律的师父,一起乘坐风鸢渡船,走南闯北,跨越三洲之地,据说随身携带一本册子,在各个仙家渡口靠岸,有想到能够挣钱的好点子就立即记录下来。
陈平安睁开眼睛,坐起身盘腿而坐,感叹道:“有了青萍剑宗,落魄山这边,以后剑修数量就很难增加了。”
小米粒跟着坐起身,使劲点头道:“这可如何是好?”
陈平安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这颗机灵的脑阔儿,帮忙想个主意?”
小米粒点点头,双臂环胸,闭上眼睛,皱着两条疏淡微黄的眉头。
陈平安也不打搅她,转头笑问道:“暖树,那些闲置的藩属山头,远幕峰之外,有特别喜欢的地方吗?要是有,就跟我说一声,我帮你留着。”
如今闲置的十座藩属山头,有灰蒙山,朱砂山,蔚霞峰,拜剑台,香火山,远幕峰,照读岗。
曾经租借出去、却又再租借回来的三座山头,宝箓山,彩云峰和仙草山,如今自然也是可以作为开峰地址的。
黄湖山那边,已经有水蛟泓下开辟水府,暖树和陈灵均的两只龙王篓,也在那边炼化为山水大阵。
其中远幕峰,陈平安已经早早送给了李宝瓶。
所以先前纯阳真人才会在那边崖刻一篇道诗。
如果蒋去没有成为崔东山的嫡传弟子,更换谱牒,去了青萍剑宗,那么作为落魄山严格意义上的第一位符箓修士,等到蒋去将来成功结金丹,宝箓山就是预留给蒋去的。
照读岗那边,林守一,于禄和谢谢,各自都挑好了有眼缘的府邸。
只是一旦成为儒家君子贤人,就不可担任任何仙府门派的谱牒修士、记名供奉了。
西边大山,如今还留下十余个外乡仙家势力,就像作为黄粱派下山的衣带峰。
上次姜尚真说话直接,那些个不熟的仙府,只要买卖双方,你情我愿,就有了香火情。
天底下就没有一堆谷雨钱解决不了的事情,如果有,就再加钱!
如果只是这么一句话,就不是落魄山周首席的行事风格了,姜尚真的后边一句话才是精髓。
“只要今天山主开口,我离开霁色峰就去敲门,明儿但凡有一位仙师不是眉开眼笑搬出山头的,就算我这个新任首席供奉,做事情不讲究!”
其实上次霁色峰祖师堂议事,泉府韦文龙早就挑明了,自家落魄山早已还清债务,泉府账簿上边,所谓的“略有盈余”,就是账面上还躺着三千六百颗谷雨钱的现钱。
这还不算财库里边的那六百颗金精铜钱!
暖树摇头道:“老爷,我还是龙门境呢,金丹都不是,离着元婴还远呢,不用留。”
而且粉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