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钱啊。
陈平安瞥了眼看似满脸无所谓的酡颜夫人,摆摆手,示意不买了,只是同时以心声与邵云岩言语一句。
酡颜夫人眼神炙热,依旧是小心翼翼说道:“邵云岩?”
邵云岩笑道:“归你了。”
直到这一刻,酡颜夫人才忍不住笑出声。
陈平安扯了扯嘴角,“怎么,只花了一百颗谷雨钱,就让酡颜夫人这么开心了?”
酡颜夫人顿时哑然。
邵云岩会心一笑。大概这就算君子有成人之美?原来就在方才,其实陈平安已经猜到了,之所以没有截胡,想必还是那句“有心了”,毕竟酡颜夫人不是自己留着,而是送给陆芝。
陈平安转头望向门口那边,说道:“暖树,帮我们煮壶茶,茶叶就用老厨子炒制的山中野茶好了。”
粉裙女童赶忙走入屋内,去橱柜那边取出茶具,开始娴熟煮茶,陈平安笑着介绍道:“这位邵剑仙,是昔年倒悬山春幡斋的主人,酡颜夫人,道号梅花主人,他们两位,都是南婆娑洲龙象剑宗的祖师堂供奉。”
“陈如初,道号暖树,是我们落魄山的小管家,暖树是最早跟我来槐黄县城祖宅的。”
说到这里,陈平安眼神温柔,“是第一个。”
至于那位景清大爷,先靠边去,排第二好了。
人生美好风景如初见,风景得是多美好。
暖树闻言抬头,眼神柔柔而笑。
————
燐河畔,搭建了一座茅草屋,门口摆了个摊子,桌上摆了三只酒碗。
一个白衣少年,蹲在河边,叼着草根,两眼放空,抬起双手,来回抛着一颗鹅卵石。
有两人按约而至,离着那座摊子约莫还有两里路,身材修长的儒衫男子,于禄,远游境武夫,背竹箱,手持绿竹杖。
还有一个谢谢,她如今是金丹境瓶颈。
于禄转头看着这条燐河,心生亲切,是个适合垂钓的好地方,陪着谢谢沿河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就找到了三处极佳钓点。
至于为何他们不是直接御风到茅屋这边,当然是谢谢需要稳定道心,毕竟是来见崔东山,甚至还有可能成为对方的弟子。
能够坚持不转头跑路,离得崔东山越远越好,于禄就觉得谢谢这些年是当之无愧的修心有成了。
为了让谢谢心境稍微轻松几分,于禄故意找了个话题,笑道:“傻子都知道这条一洲西海衔接相通的燐河,再加上几条主要支流,长达万里,是个很适合建造仙家渡口的聚宝盆,可问题在于,当傻子都知道某个买卖可以挣钱后,不出意外,就是个坑了。”
魂不守舍的谢谢笑容牵强,她哪里有心情计较一条燐河。
就像于禄说的,事实确实如此,先前在燐河源、中、尾三地附近,桐叶洲中部山河,各方势力相互抱团,呼朋唤友纷纷凑钱,大兴土木,最终先后建造起了三座渡口雏形,期间不少势力都属于知难而退,是觉得胳膊拧不过大腿,不愿花钱打水漂,而附近这座渡口的旧主人,就是其中之一,而且因为比较后知后觉,还是损失了大一笔神仙钱,缘于建造渡口到一半,好不容易打好地基,分别位于燐河源、尾两地的渡口势力,竟然联手了,一下子好似被掐头去尾,就变得鸡肋了,一个扬言要砸下重金,建造一座山水大阵,彻底拦截燐河上游水运,而位于燐河入海口的那个仙家势力,更不是个东西,直接重金邀请了一帮丢了神祠、失去香火的水裔精怪当供奉,每天就在燐河中部河段兴风作浪,拼命汲取水运,这些个多是昔年小国地方淫祠神祇出身的,还摆出架势,要在附近建造祠庙,当那朝廷封正的河伯、水神,最过分的,是等到撤出渡口的仙家势力事后才发现,位于燐河入海口的仙家渡口,竟然只是个障眼法,根本就不曾真正破土动工,摆明了一开始就是想着来燐河中部鸠占鹊巢的。
在这之后,偏偏有个拎不清的白衣少年,横空出世,横插一脚,白捡了个现成的渡口地基。
过程当然不会那么一帆风顺,那个身份不明、驻颜有术的山泽野修,也算是个懂规矩的,就在渡口附近,摆了个喜迎天下英雄的擂台,摆了个酒摊子。
临近茅屋,谢谢看着那个蹲在河边的“白衣少年”,顿时不由自主地呼吸急促起来,好像她每多跨出一步,就要耗费不少心神。
这些年一起游历宝瓶洲,于禄经常半开玩笑打趣她,小心你以后的心魔就是崔东山。
谢谢是真怕,她怕崔东山,但是更怕那个“心魔崔东山”!
因此于禄一句半开玩笑的“两害相权取其轻”,终于让谢谢下定决心,既然注定躲无可躲,那就直面崔东山!
这次硬着头皮赶来燐河,谢谢就是希望能够能够减轻对崔东山的恐惧,否则她一旦成为元婴修士,再试图打破元婴境瓶颈跻身玉璞境,万一心魔真是崔东山……谢谢一想到这个,就要心生绝望。
当年一起去大隋书院求学,崔东山好像就只针对她一人。
但是不知为何,这次在异乡的久别重逢,看着那个蹲着发呆的崔东山,谢谢觉得好像有点陌生了。
印象中的崔东山,不会这么……心神疲惫?
崔东山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