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去我家山头混?不敢说大富大贵,总好过在这些鬼城日夜飘荡,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挣买命钱,朝不保夕,太辛苦。何况攒了钱给谁花都两说。”
钱猴儿都没如何思索,将这番话稍微过过脑子,便咧嘴笑了起来,毫不犹豫说道:“还是算了吧,这辈子都习惯了在外边晃荡,凶险是凶险,可是更自在些,让我窝在一个地方享清福,还是算了吧。”
有些日子的过法,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这次不管是洪稠与汪幔梦分道扬镳,从此分成两个山头,还是所有人就此散伙,只要坐地分账,他大概能分到十颗雪花钱,足足十万两白花花的雪花银啊,要是拿剪子剪成碎银子,装在簸箕里边,老子坐在屋顶上,往外边那么一撒,都能下一场小雪了吧。何况按照汪幔梦的说法,如今各国朝廷,都急需神仙钱,折算成真金白银,都是有不小溢价的。
崔东山搬了条老旧官帽椅坐下,翘起二郎腿,这让钱猴儿愈发心里打鼓,这是闹哪样?
崔东山笑道:“如今我那山头,很缺人手,你要是去了,会有用武之地的,每月俸禄是一颗雪花钱,如何?刚才那颗,就当定金了。”
趁着先生还没返回落魄山,得赶紧抓几个壮丁回去,先在先生这边混个熟脸,将来先生闭关、远游再还乡、再来青萍剑宗,如今的“新人”,就自然而然成了半生不熟的旧人,与先生见了面,先生肯定愿意多聊几句。因为崔东山心知肚明,先生不光是与仙都山,哪怕是如今形若封山、以后再解禁的落魄山,尤其是以后百年,数百年,陆陆续续,之后上山修行、习武的新人们,可能就不会那么有的聊了。何况眼前这个钱猴儿,还是家乡那边烧炭出身,青鲤窑正儿八经的窑工,可不就跟先生天然亲近?
钱猴儿讪笑道:“崔仙师就别耍小的逗乐了。”
一个三境武夫,做点打杂活计之外,除了给人当替死鬼,还能做什么。
崔东山笑了笑,“不着急,省得你疑神疑鬼,反正等你哪天自己想通了,或是遇到过不去的坎了,就去一个叫仙都山的地方找我,山门牌坊写着青萍剑宗,你肯定认得这几个字。仙都山离这边不算远,一直往南走,有座仙家渡口,名为青衫渡,以后多关注山水邸报就是了。”
钱猴儿等到那个白衣少年离开屋子,还是觉得莫名其妙。
崔东山回了大堂火盆原位坐着,隔壁几个已经各回各屋睡觉去了,只剩下汪幔梦还坐在那儿等着。
她笑问道:“崔郎,你先生真是一位山巅境大宗师?”
“不是。”
汪幔梦妩媚白眼,“还骗鬼呢。”
洪稠怎么就不敢赌了呢?
汪幔梦觉得如果换成自己,是绝对敢押最后一注的。
在山巅境和止境武夫当中选一个,有何不敢?
崔东山笑道:“其实我先生的境界是那止境,但是我觉得洪老哥挣钱辛苦,而且都是极难得的正门钱财,按辈分,他还是我的半个姐夫呢,在城内做了这么多好事,打算送点钱给他花,结果他不领情,非要送钱给我这半个小舅子,我有啥办法。”
汪幔梦其实也懒得去猜那个青衫客的真实境界,甭管是炼神几境,都是自个儿踩在梯子上都够不着的天边人物。
不招惹,不攀附,敬而远之即可。
如果不是眼前这个白衣少年赖着不走,汪幔梦其实也不愿意待在此人身边,小心翼翼揣摩他的每一句话,甚至是每一个脸色和眼神。
洪稠不就吃了苦头?
“你知道洪稠为什么不敢赌吗?”
“怎么说?”
“因为洪稠跟你一样,不相信好人有好报。”
汪幔梦笑容苦涩,“可能吧。”
崔东山转过身,看着大雪纷纷落在院中,积雪愈发厚了,“可能曾经相信,后来就不信了。”
沉默片刻,崔东山继续说道:“没法子,好像这个世道,越相信好人有好报的人,总是过不上好日子,不是烂好人,就是穷好人。就像把阳关大道让出来,只能自个儿走独木桥,辛苦攒下点钱,都还给了日子,最后只攒了一肚子苦水,又不愿意说给身边亲人,朋友,晚辈,说给他们听。”
原本觉得对方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听了最后这番话,汪幔梦眉头舒展起来,挤出一个笑脸,轻声道:“谁说不是呢。”
崔东山微笑道:“最恨谱牒仙师的,不一定是山泽野修,往往是谱牒仙师,因为前者早就摸出了一条相处之道,后者则不然。”
汪幔梦自嘲一笑,“崔东山,别试探了,虽然不清楚你到底为何如此阴魂不散,缠上我们这些蝼蚁,但是说实话,我真心不觉得我们这拨无根浮萍似的废物,值得你这种人浪费时间,两颗谷雨钱,很多吗?对我们来说,当然很多,十几号人忙活了大半年,才挣了这么多,像那钱猴儿他们几个,可能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着谷雨钱,但是对你来说,两颗,甚至是二十颗谷雨钱,又算什么呢。”
“钱猴儿几个,不是什么可能,就是第一次见着谷雨钱,因为跟你和洪稠都不一样,他们见着了谷雨钱,第一印象,不是奇怪我为何可以拿出谷雨钱,而是疑惑,在那边猜测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