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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琢满脸好奇道:“啥时候咱们兄弟几个喝个小酒,给我好好说道说道当年那场游历,是怎么认识的陈平安。”
因为陈平安的关系,晏琢跟他们特别亲。
至于这两位是怎么想的,晏胖子可不管。
詹晴笑着答应下来,说当然没问题,狄元封则倍感无奈,他实在是不愿多提那个老奸巨猾、挣钱不要命的“陈好人”。
当年家道中落的狄元封,腰间悬佩一件祖传之物的宝刀,曾经与一位边关武将出身的家族供奉,学了点刀法,他曾经用了个嘉佑国秦巨源的身份,当然是与后者栽赃嫁祸泼脏水了。一路上先后认识了“孙道长”,黄师等人,几个不受待见的山泽野修,合力求财,走那趟仙府秘境,狄元封算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边,去搏命求个大富大贵了。反观詹晴,作为北亭国小侯爷,是个出了名的风流种、薄情郎,当初竹杖芒鞋,腰别一支羊脂玉笛,一副贵公子做派,拎着那根暗藏一把软剑的竹杖,身边又有佳人相伴,简直就是去游山玩水的。
至于老观主,为何愿意收他们为徒,带回青冥天下,詹晴和狄元封至今都还一头雾水,浑浑噩噩就成了道官,走在玄都观内,莫名其妙就会被那些上五境老真人,喊师伯师叔,甚至是师伯祖、师叔祖,甚至还曾被人毕恭毕敬喊那太上师伯、师叔祖的。
只是两位同门之间,其实如今关系也一般,说到底,双方从来就不是一路人。
不同路,当然只是他们自己这么觉得。
詹晴小心翼翼问道:“晏兄,那位隐官大人,作为外乡人,最早是怎么在剑气长城那边立足的?”
晏琢认真想了想,大笑道:“以诚待人!”
在晏胖子去喊人的时候,孙道长找到了师姐王孙,试探性问道:“兵解山的那个龙新浦,找上门了,你要不要见他?”
少女姿容的女冠,神色淡然道:“如果对方是打着同乡叙旧的幌子,就免了,不见。如果你觉得他是来跟我们玄都观谈事情,而且比较重要,反正你才是观主,我这边无所谓。”
孙道长问道:“如果对方两者兼有,如何是好?”
王孙说道:“当然是公事大过私事,见一面无妨。”
孙道长如释重负,沉默片刻,没来由感慨一句,“师姐,我们师父,是个有晚福的人。”
作为孙道长和师姐王孙的师尊,那位道号“清源”的老道士,是寿终正寝,属于无疾而终。几个徒弟,又都算有出息,若是晚个几百年再走,可能就要揪心了。
王孙点头说道:“亏得师父走得走,不然多活几年,要被我们几个活活气死。”
哪怕是提到师尊,王孙说话还是没什么忌讳。
孙道长笑道:“你们一个个的,当年都不乐意接过师尊的位置,继任观主,我一直怀疑,师尊当年选我,是不是师姐你这边,与师尊偷偷说了什么?”
“没证据的事情,少胡说八道。”
王孙坐在桃树下,伸手按住一把在鞘长剑,教训道:“当师弟的,没大没小。”
孙道长哑然失笑。
当年被玄都观上任观主,“清源”道长,被老真人同时领进玄都观修行的一拨孩子,有七人之多,在那之后,这位老真人就再没有收取嫡传了。
不过是七个孩子,结果其中光是飞升境修士,后来就有三个!
除了刚刚“出关”的王孙,现任观主孙怀中,还有双方那个喜好手持行山杖、负笈云游的小师弟,家乡来自一个盛产枇杷的小地方,出身贫寒,名叫黄柑,后来道号“青李”。
三位同门,孙怀中,师姐王孙,师弟黄柑,都先后跻身了飞升境,也曾分别担任玄都观住持,首座,都讲。
故而上任观主最后收徒的那一年,也被后世视为玄都观历史上,最为丰收年景的一个“大年份”。
即便是搁在整个青冥天下那部厚重老黄历书页中,也注定属于浓墨重彩的一笔。
所以老秀才上次带着一个虎头帽孩子,做客玄都观,就专程来这祖师殿,给上任观主敬了三炷香。
挂像上面的人,与挂像以外的敬香客,双方都擅长收徒嘛。
此外,老秀才的关门弟子,与上任观主的小弟子,亦有一桩不浅的道缘。
这就很善了嘛。
玄都观的上任观主,元禾,道号“清源”,老道士第一次为入室弟子们正式传道授业,就是丢给那些孩子一本只有寥寥五千言的道祖著作。
而王孙只是看了“道可道非常道”的开篇六字,她就合上了书籍。
那年还只是在玄都观担任三都之一的老道士,颔首而笑。
让她可以玩去了。
当时还扎两羊角辫的小姑娘,便蹦蹦跳跳离开屋子,独自玩耍去了。
只留下孙怀中在内的同门师兄弟,一个个大眼瞪小眼,对惊为天人。
孙怀中事后问师姐,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时师姐的解释是我又不认识字,师父丢给我一本书算咋回事。
孙怀中还就真信了,年少无知,年少无知啊。
确实,家乡是那永州的师姐王孙,她家世代都是捕蛇人,不曾读书识字,并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