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谁假复谁真”一语,作何解?
最后老人回到旧吕公祠主殿那边,从袖中捻出三炷香。
手持香火,拜了三拜,礼敬昔年那位为自己指点迷津有那传道之恩的纯阳道人。
原本剑拔弩张的两方人马,愣是没有谁敢开口询问一句,就更别谈动手了。
一个将那门外法阵和白雾迷障视若无物的老家伙,谁敢去触霉头?
灶房那边,陆沉轻轻摇头。
大江东去,夕阳西下,游子南来。
道观花在,真人试问,知为谁开?
门口的少女依旧站在原地,既不讨饶,也不
方才一张桌子和两条长凳,好像……不是好像,就是自己长脚一般,从别处一摇一晃走来了灶房这边。
陆沉落座后,给自己倒了一碗酒,盛了一大碗米饭,再夹了一筷子冬笋,赞叹道:“滋味极好,真是绝了。”
那个儒衫老者对那两拨人马懒得多看一眼,如同发号施令道:“全部待在原地,听候发落。”
纯阳道人吕喦,是他的传道之人,双方虽无师徒名分,但是老书生一直将吕喦视为恩师,那么纯阳道人在这座天下的唯一一座吕公祠,某种意义上就是恩师吕喦的道场了。
之后他来到地底下的那座密室门口,看着上边密密麻麻的符箓封条。
老书生哑然失笑,鬼画符吗?
他身形消散,再次凝聚,不曾破坏符箓禁制,便出现在了密室之内。
那头一直被符箓消磨道行的鬼物,缓缓抬头,狞笑道:“找死?”
老书生问道:“知不知道‘德不配位’四个字,是怎么写的?你这等鬼祟之辈,不好好躲起来也就罢了,竟敢奢望长久窃据吕公祠?”
不等对方回答什么,老书生已经一袖子将其打得魂飞魄散。
广场那边,幻境依旧,依旧是大殿长桥廊下甲兵森森的祠庙场景,那位身穿紫衣官袍的肥胖大仙,如丧考妣道:“难道是观湖书院的某位君子?惨也,惨也,如此一来,咱哥俩岂不是一头撞到刀尖上去了。”
那高瘦大仙望向那个锦衣老者,以心声怒道:“都是你惹的好事!”
其余三头在此魇人作祟的枉死女鬼,心中倒是轻松远远多于惊恐。
落在儒家君子手上,不过是按照书院律例责罚,该如何就如何,总好过被那两头淫祠大仙给吃了果腹,那才是真正的永世不得超生了。
老书生来到灶房那边,看也不看那个杵在门口好似当门神的少女,只是在门口停步。
陆沉赶紧放下筷子,转头拱手道:“西洲兄,一别多年,来,咱哥俩坐下喝酒慢慢聊。”
在浩然天下和藕花福地的两世,眼前这位满身书卷气的读书人,都姓卢,一样是字西洲。
彩舟载离愁,吹梦到西洲。
祠庙外,青同只觉得陈平安就坐在这边钓鱼,哪怕撇开“守株待兔”等待陆沉一事,好像也可以就这么坐到地老天荒啊。
青同便忍不住问道:“不管是修道之人,还是纯粹武夫,学那俗子临水钓鱼,这种事又有什么意思?”
关键是陈平安直到现在,也没钓上来一条鱼啊。
“对汾河神祠的那位庙祝来说,这口池塘,就只是池塘。”
陈平安一手持竿,一手指了指水池,说道:“可是对老观主和你来说,这口池塘是什么?就是桐叶洲了。所以你们并不在乎里边几条游鱼是大是小,是生是死。池塘里的游鱼,反正跑不掉。就算有那鱼跃龙门之流的大修士,也像是那祠庙门口槐树的落叶,相信总有叶落归根的一天。”
青同又开始头疼,立即转移话题,眼神幽幽,“这些个四处流窜的淫祠神灵,又如何叶落归根?”
陈平安说道:“那你如果将整座天下视为一口池塘呢?”
青同无言以对。
陈平安却笑道:“有些问题,不用多想,浅尝辄止就行了,就像那古人作诗忌讳‘十月寒’一事。”
青同倒是听懂了这诗家避讳的“十月寒”,一时间竟然颇为欣喜,终于不再一头雾水,不容易啊。
陈平安问道:“在万年之前,如果没有那场翻天覆地的大变故,你的最终追求,会是什么?”
青同靠着椅背,摘了头顶幂篱,当做扇子轻轻晃动,说道:“还是不敢奢望能够登顶飞升台,怕死,那么多天资卓绝的地仙,都在那条道路上化作灰烬,说没就没了。我这种出身不好的,好不容易才开窍炼形,修行一事何等艰难,处处都是关隘,其他修士可能就是一两个念头的事情,我却要深思熟虑个几百年,当然会比小陌仰止他们更珍惜来之不易的机缘,一件壮举都不敢做,半点意气用事都不敢。”
“在那段天地有别的漫长岁月里,好像是从第一位‘道士’那边,开始传下一个说法,上士闻道,勤而行之。说得就是‘天下十豪’以及他们身后不远处的‘道士’,比如托月山大祖,碧霄洞洞主,妖族剑修白景,小陌,那颗金丹的旧主人,等等。中士得道,升为天官,位列仙班。是说通过走上那两座分别管着男子地仙与女子地仙的飞升台,成为古天庭的崭新神灵。下士得道,陆地神仙,驻地长年。就是我这种资质鲁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