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我有空就去文庙那边自行请罪,嗯,可以先找我先生,再找礼圣就是了。”
青同脸色阴晴不定。
你青同不是喜欢躺着享福吗?
可以。
完全没有问题。
先前趁着小陌剑光打破天地禁制之际,陈平安其实就以笼中雀加上井中月,飞剑传信给那位老夫子。
与那位陪祀圣贤,有了一场君子之约。
请他帮忙务必瞒过自家先生,给礼圣传信一封。
恳请礼圣,搬来半座剑气长城。
至于功德折算一事,无非是个明算账,礼圣和文庙那边按照规矩走就是了。
在熹平先生那边,关于陈平安这个名字的那本功德簿,该勾销掉多少就是多少。
但是你青同的十四境,这辈子就都别想了。
说来可笑,陈平安这段时间以来,一直想着三教祖师散道之后,某些十四境大修士明目张胆的大开杀戒,或是针对飞升境巅峰修士的暗中布局使绊子。
不曾想阴差阳错之下,自己倒是成了第一个拦阻他人跻身十四境的拦路人。
那么你青同接下来在桐叶洲,是养伤一百年,还是一千年,或者一万年,又有什么区别?
只是这种事情,事已至此,就没有必要开口了。
免得像是在威胁谁。
虽说代价有点大,但是收获同样不小。
一洲山河,很快就会可以气运稳固。
而且以后缝补一事,就会顺畅许多。
先有人和,就有地利,就有天时。
许多原本需要借助青同的事情,自己就可以动手。
唯一的麻烦,估计先生得知此事后,会被自己气得不轻吧。
不管了。
他妈的。
果然老大剑仙说得对,修行修行,不能总是那么死板。
每个百年间,总要做一件根本无需讲理的事情。
突然之间,青同神色微微讶异,不情不愿打开一条山水禁制,如打开一扇门。
陈平安更是意外,因为那把先前离开这座天地的传信飞剑,一闪而逝,直奔自己而来,陈平安只得将那道剑光收入袖中。
然后青同开始跳脚骂道:“陈平安,你个疯子!王八蛋,真是鬼迷心窍失心疯了,小时候脑子被门板夹了吧,损人不利己的勾当,做得这么顺溜,你就非要这么针对老子,你要是真将那半座剑气长城搬到这里来,你到底知不知道后果,只要桐叶洲山河破碎一天,你接下来就要一天无法破境,做梦都别想了……”
陈平安微微皱眉,倒不是在意青同那点不痛不痒的骂声,而是不知那位老夫子此举用意何在,双方明明已经敲定了那桩买卖。
青同的心湖中,似乎挨了一句骂,而且措辞绝对不算婉转,故而青同一下子变得病恹恹的,直愣愣盯着那一袭鲜红法袍,叹了口气,先关上那道门,然后犹犹豫豫,从袖中摸出两张残余符箓,一张符箓,只是寻常的黄玺材质,另外一张是金色材质的珍稀符箓。
陈平安瞬间眯起眼,沉声道:“小陌,等下如果需要你动手,可以不计后果。”
原本打算恢复真身的小陌点点头,继续维持法相姿态,而且首次变成了双手持剑。
青同以心声说道:“你记性那么好,肯定还记得这两张旧符。”
陈平安面无表情。
当然记得。
一张是自己当年在飞鹰堡内,按照陆台的指点,反画阳气挑灯符,变化而成的一张阴气指引符。
而另外那张金色材质的符箓,符纸还是陈平安送给陆台的,陆台最终画出了一张冥府摆渡符。
青同继续以心声与陈平安说道:“你没猜错,邹子当年确实带着陆台找过我,邹子除了为我留下一句不太吉利的谶语,还送给我这两张残余符箓,说以后可能能够帮我度过一劫,我觉得邹子是在说笑话。”
陈平安点头道:“就是个笑话,你不当真是对的。”
青同其实已经做好了死马当活马医的心理准备,实在不行,就只能乖乖认命了。
拼了一座镇妖楼不要,也要给这个陈平安和那小陌,一点颜色看看。大不了最后闹到文庙那边,各打五十大板。
青同犹豫了一下,说出一件小事,“邹子当时身边还带了……一拨阴物孩子,说是让我拿出些许功德,他有用处。”
陈平安问道:“然后呢?”
青同无奈道:“些许功德而已,又是邹子的请求,我当然照做了。”
小陌是第一次看到自家公子,露出一种犹豫不决的神色。
很多年前与陆台结伴游历,期间在那飞鹰堡下塌处,门外是条陋巷,是一条断头路,更是一堵布满尸骸的墙壁。
当时陈平安还没有将那支名为小雪锥的毛笔借给钟魁,那会儿画符一道,可能都不能算是登堂入室。
陈平安最终还是一言不发,伸手握住那把夜游剑,转身离去,转头与那青同说道:“以后别让我看到你。”
青同神情复杂,心中惊疑不定,这这家伙当真就这么走了?
小陌倒是懒得多想为何公子会改变初衷。
公子做事,总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