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这个自称余米的家伙半点不熟,两次见面都是一身白衣的,你当自己是剑气长城的齐廷济,还是跟齐老剑仙同桌喝过酒啊?
再说了,陶然一看这厮的相貌气度,就是跟姜尚真差不多路数的风流胚子,碍眼得很。
米裕收起手,拿起桌上的一碗酒,抿了一口,喝得米大剑仙直皱眉头,掺水了吧?
如今的陶然,确实不清楚一事,昔年剑气长城,几乎每次轮到齐廷济巡视城头,都会主动去那云霞中找米裕喝酒。
虽然双方年龄悬殊,境界剑术也算悬殊,却都是剑气长城公认的美男子,而且一个“齐上路”,一个“米拦腰”,很有得聊。
种秋笑着也没解释什么,只是与陶然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
陶然倒是没有什么不耐烦的,一一记下。
风鸢渡船在自家仙都山停靠后,米裕没能见着隐官大人,曹晴朗说是先生在修行,但是米裕得到了一个口信,隐官大人让自己这次返回宝瓶洲牛角渡,一定要把白玄带来。
米裕就有点幸灾乐祸。
之后路过清境山青虎宫,老神仙陆雍亲手交给种秋一只瓷瓶,请种夫子帮忙转交给陈山主。
说是最新炼制成功的一炉坐忘丹,可惜数量不多,只有三颗。
种秋抱拳致谢。
米裕只有一句话,陆老神仙有无仇家。
陆雍大笑不已,连连摆手。
渡船离开桐叶洲陆地,进入海域后,米裕闲来无事,闷得发慌,就跳下风鸢渡船,御剑北游,白虹掠空。
青萍峰,长春小洞天内。
陈平安在那座道山绛阙之中,拣选了一座阁楼最高处,门窗皆关闭。
室内一蒲团,一案几,一香炉。
桌上搁放了几本书,《撼山拳谱》,《丹书真迹》,《剑术正经》,自己亲笔撰写编订成册的《雷局》,以及一本得自北俱芦洲那座仙府遗址的“破书”……
还有一大堆刻有文字的竹简。
陈平安坐在蒲团上,双手掌心朝上,叠放在腹部,闭目凝神,缓缓呼吸吐纳。
如老僧入定,如真君坐忘,如神人尸坐。
桐叶洲中部偏北,一处藩属小国境内。
临近黄昏时分,一个儒衫青年带着个胖子,电闪雷鸣,暴雨急促,两人就在一处市井渡口停步,寒酸书生要了两碗冰糖藕粉。
胖子抬起头,高高举起碗,使劲晃了晃,真没剩下半点藕粉了,这才放下碗,埋怨道:“钟兄弟,咱俩既然是在赶路,乘坐一条仙家渡船不更好。”
“庆典在明年立春那天,怎么都来得及。”
钟魁说道:“你今天要是愿意结账,我就掏钱请你坐渡船。”
胖子毫不犹豫道:“船上风景千篇一律,无甚意思,还是两条腿赶路,碰到的山水见闻更多些,就像现在,不就又有不大不小的新鲜事了。”
胖子指了指铺子外边的水边,原来是有盐商雇佣了一条大船,停泊古祠下,风雨看潮生。这场暴雨来得突然,走得也快,等到雨停后,竟然有个女子在楼船水窗那边,她持竿垂钓,环以臂钏,愈发衬托得她一截出袖胳膊白嫩如藕,胖子是过来人,早早晓得瘦不如腴的道理,看了那女子几眼,就丢了魂,挪不开眼睛了,她每次收竿再抛竿,胖子便跟着心颤几分。
可惜看那女子发髻样式,嫁为人妇了。若是个待字闺中的姑娘,胖子这就登船,认岳丈去了。
至于对方是头易容有术的枯骨艳鬼又如何,胖子还真不在乎,计较这个,俗不俗?
钟魁只是眼角余光打量了一眼楼船,说道:“你别去招惹了,就是个命苦的痴情女子,报完恩就走了。”
胖子小声嘀咕道:“有你在,我敢招惹谁?之前在那小小县城隍庙,才一进门,好家伙,你是有官身的,老子却是头孤魂野鬼,差点被当场铐上枷锁,你看我说什么了?钟兄弟,说真的,生前死后,就没遭受过如此奇耻大辱……再来一碗冰糖藕粉。”
钟魁与店伙计招招手,又要了两碗藕粉,笑道:“城隍爷事后不是跟你道歉了?”
休说天高无耳目,心亏暗室有神游。
给自己取名姑苏的胖子又已经一碗藕粉下肚,看了眼钟魁还没动过勺子的那碗。
钟魁就将白碗推给胖子。
而那艘楼船的垂钓女子,显然也察觉到了岸边铺子的书生和胖子,只是她修为浅,看不出他们身份境界,她只能确定一事,莫不是见鬼了?
胖子以心声问道:“这条江水不算短吧,就没个水神河婆?沿途两岸也没城隍庙?这头女鬼,胆子不小啊。”
钟魁说道:“那臂钏是件水府信物,三百里开外的上游有座大湖,水神府君喜欢假扮撑船蒿工,卖藕换酒喝,与那个曾经将祭奠诗稿投水的中年盐商,算是旧识。”
胖子皱眉道:“怎么看出来的?”
钟魁说道:“用眼睛。”
胖子在钟魁掏钱结账的时候,问道:“到了那座仙都山,你说以我的修为,除了陈平安,是不是就无敌手了?”
自己就算跌了境,不也还是位仙人。
钟魁笑道:“到了就知道。”
胖子试探性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