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大个两三岁。
因为是槐黄县城的小镇本地人,姓卢,不过跟福禄街卢氏关系早就疏远了,都攀不上什么亲戚,
她所嫁之人,也是家乡人,在龙窑当窑工,只是与陈平安当徒的那座窑口离着远,她们家早年卖了宅子,举家搬去了州城,过上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富裕日子。
那妇人有些不确定,脸上有几分喜悦,试探性开口问道:“是泥瓶巷那边的陈……平安?”
前些年,约莫是祖上积德,她竟然被水神娘娘相中,当了这玉液江水神庙的庙祝,就是半个山上人了,虽然不曾修行仙术,但是也见识好些个神仙老爷了,有官帽子的显贵,穿金戴玉的妇人,更是不少,有两个还是传中的诰命夫人呢。
一开始确实让她雀跃不已,后来妇人都不稀罕去龙州城那边显摆了。
男人每次出门喝酒,都会喝个红光满脸,自己福气好,讨个光耀门楣的媳妇,你半点不比那个泥瓶巷的顾家寡妇差了。
呵,如今自己那个就没读过书的男人,都会秀才拽文,好似从酸菜缸里拎出一串串四个字的言语呢。
陈平安笑着点头,喊出了对方的名字,“艳梅,是很多年没见面了,之前只听你们家搬去了龙州城,没想到你在这边。”
以前小镇当地人,嫁娶都颇早,好些女子十四五岁就会嫁人了。
她问道:“陈平安,这个是你闺女?”
她在当庙祝之前,关于眼前这个泥瓶巷的孤儿,只听些真真假假不准的零碎消息,有陈平安早年在不当窑工徒后,好像通过朋友刘羡阳,认识了那个外乡人的铁匠阮师傅,不知怎么挣着了第一笔钱,花钱买下了西边的几座山头,算是发迹了。
后来不知怎么,又入了披云山那位山神老爷的法眼,就更阔绰了。
陈平安哑然失笑,这事闹的,就只好摸了摸小米粒的脑袋。
小米粒掩嘴而笑,一双眼眸眯起月牙儿,这个从天上掉下来的新头衔,咱不承认不否认哈。
妇人问道:“你们是来这边烧香?”
陈平安笑道:“得劳烦你飞剑传信玉液江水府,我找叶青竹有事。”
妇人有些惊讶,犹豫了一下,劝道:“陈平安,我如今还算管着事,可以祭出些符箓车驾,帮你辟水远游去往水府。”
虽如今陈平安肯定混得不差,都能与北岳山君合伙做买卖了,那座财运滚滚的牛角渡,听陈平安是有分账的。
但是山水官场,忌讳多,讲究多,何况自家那位水神娘娘,按照昔年大骊朝廷颁布一洲的金玉谱牒,从四品,很高了。
也就是龙州地界,才不起眼,不然搁在藩属小国的山水官场,那可是实打实的一方封疆大吏了。
那个男人还是坚持己见,“只管传信水府,我就在这边等着水神娘娘。”
妇人有些失落。
以前的泥瓶巷少年,好像不是这样的。
陈平安也不好解释什么,若是自己直接去水府,她这个庙祝就白当了。
可如果让她飞剑传信,叶青竹就得念她的情,这位水神娘娘会觉得没白请你当庙祝。
陈平安坐在水神庙门外的台阶上。
小米粒挠挠脸,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的。
总觉得又给好人山主添麻烦了。
她其实一开始,就只是想着在红烛镇那边耍一耍,就可以打道回府。
但是好人山主只是摇头不答应,她总不能再像当年那样抱住他的腿不让走吧,小陌先生就在旁边呢。
小陌没有坐在陈平安身边,而是坐在了最右边。
如此一来,小米粒就坐在了中间。
江面上,水雾升腾,水神娘娘叶青竹是单独赶来自家祠庙,她脸色微白,无法掩饰的神色仓皇。
尤其是当她瞧见了自家祠庙门口,那个坐在台阶上的青衫男子,就更背脊发凉了。
叶青竹强颜欢笑,对那庙祝妇人道:“你先回里边去,我要与陈先生谈事。”
庙祝妇人,一头雾水,聊事情,为何不去祠庙里边聊?不得讲究几分待客之道?自己也好备些酒水蔬果。
只是她哪敢忤逆水神娘娘,返回祠庙里边,跨过门槛后,她悄悄回头,看了眼那一袭青衫的背影。
妇人一时间又有些失落。
这么多年,她偶尔想着,哪天与那个曾经的泥瓶巷少年重逢了,对方会不会感到有些……遗憾呢?
只是她这些小心思,在心湖那边念起就落下了,到最后,还是有几分担心,还有几分放心。
当年那个泥瓶巷的同龄人,约莫是真的好心有好报,总算不用把日子过得那么苦了。
因为妇人还是未嫁少女时,曾经跟娘亲在灯下,娘俩一边缝补衣物,一边闲聊家长里短。
都是些鸡毛蒜皮,着着,不知怎么就到了那个当了窑工徒的少年,他经常会帮她们家做些庄稼活,每次都是主动开口,或是比如农忙时,他就会“偶然”路过田地。而且她们家的稻田,抢水的时节,总是不愁没水。一般人家,晚上去田边两趟就算顶天了,但是独独有个人,不是这样的,经常一整宿,就待在田垄那边。
之所以会这样,好像是只因为少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