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三章 先下一城(3 / 7)

剑来 烽火戏诸侯 5277 字 2022-05-03

理由是陛下年纪太小,风头太大,风一吹,容易把脑袋刮走。

所以是他辛苦与文庙求来的结果,陛下如果觉得憋屈,就忍着。袁胄当然愿意忍着,玄密袁氏开国才几年,他总不能当个末代皇帝。

郁泮水笑道:“不对劲?刚才怎么不说,陛下嘴巴也没给人缝上吧。”

袁胄说道:“我好歹是当皇帝的人,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就都是一道道圣旨啊,真要反悔,还要被隐官大人白白看轻了几分,更亏。”

来时路上,两人都商量好了,将那条风鸢渡船半卖半送,就当皇库里边没这玩意儿。

玄密王朝与落魄山搭上线,双方还有些私谊,都算点到即止。

反正这份人情,最后得有一半算在郁泮水头上,所以就撺掇着皇帝陛下来了。

结果临了,皇帝袁胄不但白送了一条跨洲渡船,玄密王朝好像还要搭上一笔风鸢的修缮费用。

以至于郁泮水都登船离开了鹦鹉洲,还是觉得有些

赊账?那你小子倒是好歹说清楚什么时候还钱啊。我们不问,你也就不说了?天底下有你这么欠钱的?

最后还有脸说句“却之不恭,受之有过”?

郁泮水握着手把件,使劲蹭着自己那张年老愈有味的脸庞,心想当年做客家中的小姑娘,裴钱瞧着就挺憨厚老实啊,规规矩矩一丫头,多懂礼数一孩子,如果不是老秀才臭不要脸,从中作梗,那件老值钱了的咫尺物,差点就没送出去,打了个旋儿,就要成功返回囊中。

不贪钱的裴钱,怎么摊上这么个财迷师父?

袁胄环顾四周,没来由说了句:“郁爷爷,原来外边天地,黄颜色的物件这么少啊。”

在家,宫里边,不一样。自打他记事起,一想到那边,少年皇帝脑海里就全是黄颜色的物件,高高的屋脊,一眼望不到边,都是黄灿灿的。身上穿的衣服,屁股坐的垫子,桌上用的碗碟,在两边高墙中间摇摇晃晃的轿子,无一不是黄色。好像天底下就只有这么一种颜色。

其它颜色,比如宫内有座藏书楼,就是黑色的,里边放了很多少年一辈子都不去碰、外人却一辈子都瞧不见的珍贵书籍。

至于那些将相公卿身上的颜色,就跟几条兜圈圈的溪涧流水差不多,每天在他家里来来去去,周而复始,经常会有老人说着孩子气的话,年轻人说着高深莫测的言语,然后他就坐在那张椅子上,不懂装懂,遇到了不知所措的大事,就看一眼郁胖子。

对于这个玄密王朝的太上皇,许多白发苍苍的老文官,在郁胖子不在身边的时候,都曾或多或少拿言语暗示过少年,袁胄其实听得懂,是懂了装不懂。有些老人是真心为他好,有一些,则是想着郁泮水离开了朝堂,那么许多官场位置就要跟着往前挪一步。可是袁胄都没理会,至多偶尔配合着老人们,咬牙切齿一番,或是微微红眼。其实很麻烦的,他最后还提醒身边司礼监几个宦官,回头与郁爷爷言语时,别忘了自己那几个逢场作戏的小动作。

闹什么呢,对他有什么好处?郁泮水又不会当皇帝,玄密王朝也注定缺不了郁家这个主心骨,既然如此,他一个屁大孩子,就别瞎折腾了。

宫中那棵活了七八百年的老杏树,据说还是前朝的前朝,一位开国皇帝亲手栽种的,一到秋天,树下就会铺满金黄落叶,年年落叶,还不是年年又有绿叶?

根深蒂固的中土郁氏,可是四季常青不落叶的。

郁泮水难得有些和蔼神色,摸了摸少年的脑袋,轻声道:“当家做主,都会辛苦。”

少年脑袋一歪,埋怨道:“皇帝脑袋,也敢乱摸。”

郁泮水哈哈大笑,拍了拍少年脸庞,“这趟陪你出远门,郁爷爷心情不错,所以将来皇后是谁,你以后自己挑选,是不是姓郁,不打紧。”

袁胄跺脚道:“听说郁狷夫和郁清卿,这两个最好看的郁姐姐都心有所属了,轮到我能挑谁啊,啊!?”

郁泮水笑眯眯道:“清卿那丫头属意林君璧,我是知道的,至于狷夫嘛,听说跟隐官大人,在剑气长城那边问拳两场,嘿嘿,陛下懂不懂?”

袁胄以拳击掌,由衷赞叹道:“狷夫姐姐,哦不对,是嫂子,也不对,是小嫂子好眼光啊。”

郁泮水一巴掌打得小崽子晕头转向。

泮水县城那边。

一位满身寒酸气的年轻书生,找到了一位正在养伤的飞升境大修士。

青宫太保荆蒿,哪怕在左右那边受伤不轻,依旧没有离开,像是在等文庙那边给个公道。

那个与左右拦路又逃跑再道歉的,是事后第一个跑回宅子当门神的修士。

只是个玉璞境,为一位飞升境大修士看家护院,不丢人。

其余的山上帮闲,多是鸟兽散了,美其名曰不敢耽误荆老祖的休养生息。

只不过这位玉璞境修士眼前一花,就倒地不起。晕厥之前,只依稀看到了一袭青衫,与自己擦肩而过。

这处院落雅静,一丛翠绿芭蕉,肥得好似滴水。

荆蒿走出屋子,看着那个站在庭院里的年轻书生,既然看不出对方的修为深浅,那就是境界很高了。

那个不速之客好似闲来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