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我要钱?不得你给我钱,作为感谢的报酬?”
李青竹脸色雪白,嘴唇颤抖。
这一次再没有斜眼看那女子的胆识了,甚至都没有与眼前青衫客撂狠话的心气了。
这些言语。
就像剑修某一剑递出,却持续问剑十年百年。
因为真正的出剑人,恰恰是李青竹身边所有熟悉之人。
隔三岔五的,就会有人帮着陈平安递剑和问剑。
“逗你玩,真心没什么意思。”
陈平安又一脚,直接将那家伙再次踹入水中,这一次,力道可不轻,如一根筷子倾斜插入水中,直接撞入河床底部,“去喊你家长辈过来。”
再领教一下九真仙馆的门风。
不是真正钓客,难解此语妙处。
若是上岸的鱼儿太小,钓起也会放掉,多半会来上这么一句。与那“打窝水面涨三尺”一样脍炙人口。
陈平安揉了揉下巴,“真不是一般的头硬,这都没脑袋开瓢。”
李宝瓶看了眼远处水中央的鸳鸯渚,小声问道:“小师叔?”
她察觉到了那边的异象。
她的意思,是需不需要喊她大哥过来帮忙。
陈平安转头笑道:“小事。”
陈平安的意思,更简单。小事,其实就是没事。有小师叔在,足够了。
鸳鸯渚那边,有一位脸色不悦,在得到嫡传弟子的传信求救后,仙人真身,始终双手负后站在水边,却施展了掌观山河神通,遥遥看那河边一袭青衫。
云杪这位九真仙馆主人,再见到那人竟敢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故意再次伤人,怒喝一声,“贼子大胆”四字言语,如江上震雷,仙人随之显现出一尊法相,身穿一袭雪白法袍,拖曳而出,如那白虹贯日,气势凌人,转瞬之间就飞掠到了河水上方,俯瞰河边众人。
仙人法相,居高临下,气势威严,沉声道:“小子何人,胆敢在文庙重地,不问青红皂白,胡乱伤人?!”
显然没有参加任何一场文庙议事,不然也不会撂下一句“小子何人”。
于樾还真就不乐意了。
老子是玉璞剑修,不砍个仙人,难道砍那玉璞练气士不成?欺负人不是?
不认得那个飘在水里享福的小兔崽子,可这位一现身就威风八面的中土仙人,于樾还真不陌生,事实上浩然天下的山顶修士,飞升境修士和仙人,再加上玉璞境的剑仙,大多相互间都不陌生,或是凭借那些山水邸报,只要对方没有施展障眼法,就都一眼认得出,比如这位白衣仙人,名为云杪,道号绿霞,他还有一位道侣,据说刚刚跻身仙人境,一座山头道侣双仙人,所以最近几年,九真仙馆气焰高涨。
陈平安以心声劝阻于樾,“前辈先别出剑。”
有些不适应。
如果是在剑气长城那边,剑修早就开始喝彩吹口哨了,帮忙出剑?看戏都来不及,耽误喝酒。
于樾立即收敛一身剑气,“隐官做主,我先看着。不过等会儿需要出剑,千万别客气,与我知会一声,或者丢个眼神就成。”
陈平安双手笼袖,抬头笑道:“姓吴,名叠。咱们不熟,你直呼其名就是。”
不是这位仙人脾气好,而是山上打架,必须先有个道德大义,才好下死手。
仙人法相大手一探,就要将那只落汤鸡先捞取在手。
陈平安冷笑道:“问过我答应没有?”
双指并拢作剑诀,施展指剑术,一道剑光凭空出现,一斩而下,将那仙人法相的手臂,连同鸳鸯渚一条江水,一并斩断。
云杪有些措手不及,那道剑光又过于迅猛,所幸仙人法相的那只莹白如玉的手臂,连同法袍雪白大袖,很快恢复如常。
陈平安笑着以心声与河边众人言语一句。
云杪的仙人法相,冷笑道:“我这弟子,有何逾越举动?需要让你出手如此之重?伤他五脏六腑,殃及六处本命窍穴?!两次出手,差点就要打断他的长生桥,哪家的剑修,胆敢如此暴虐行事?!”
河边众人,神色古怪。
哪怕是那位眉山剑宗的年轻女修,还有那个先前还战战兢兢的梅花庵仙子,此刻都觉得有些想笑,只是辛苦忍住,绝不能流露出来。
因为在九真仙馆的云杪仙人开口之前,那个青衫剑仙好像未卜先知,说了一番言语,说咱们这位仙人,挨了一剑,觉得碰到扎手的硬点子了,肯定先要为弟子倒苦水,好拉拢鸳鸯渚那帮山巅看客,再问一问我的祖师传承、山头道脉,才好决定是武斗还是文斗。
于樾感慨万分,被蒲老儿盛赞不已的隐官大人,果然名不虚传。
云杪察觉到河边众人的异样,只是没有多想,也由不得分心,仙人法相,一手捏符箓道诀,一手捏兵家法诀。
席卷江水,化做一条青色蛟龙,撞向河边那一袭青衫,而河水上游,出现一尊半降真半显圣的金身神将,踏波而行。
陈平安一步跨出,来到江心处,剑气倾泻,人如立于一轮雪白圆月中。
一轮明月剑气与一条水龙相撞,罡气激荡不已,江水翻滚,掀起阵阵巨浪,汹涌拍岸,一袭青衫竟是犹有余力照顾岸边,轻轻晃动一只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