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介意拿她的脑袋当诱饵了。
陈平安坐在台阶上,轻声道:“先不谈他,我要赶紧疗伤。如果不是你守在这边,今儿算是栽了,狗日的万瑶宗,仙人韩玉树,我算是记住了。韩玉树极有可能就躲在暗处,姜宗主你帮着看着点,能做掉他就做掉他,回头反正这笔烂账,你都推到我头上,他已经是万瑶宗的祖师爷,道爷我可是有靠山的,师门长辈不止一位!上次好友怀潜在北俱芦洲那边出事,我还笑话他太不小心,他娘的结果这次就轮到我了,祖师堂差点就一样需要点燃一盏本命灯。总之这件事没完!”
姜尚真佩服不已。
自家山主的言语神色,像极一位饱受委屈的大宗门谱牒仙师。
大概是年轻山主与这种人打交道太多?所以学了个惟妙惟肖?
尤其是一个躲藏其中“道爷”说法,更是点睛之笔。
姜尚真突然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低声说道:“不如?”
陈平安犹豫了一下,看也不看那韩绛树一眼,摇头道:“不着急,先不忙着跟万瑶宗彻底翻脸,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总不能连累姜宗主被裹挟其中,等着吧,回头道爷我自有手段,一剑不出,大摇大摆去往三山福地,就可以让他们父女乖乖磕头认错。”
嘴上言语之时,陈平安其实一直以心声与姜尚真闲聊,很气定神闲的那种,但是每一个说法,都让姜尚真心湖掀起惊涛骇浪。
“韩玉树已经死了,死得不能再死。绝大多数仙家重宝,都被我收入囊中。”
“他不是我亲手斩杀的,确实做不到,除非以跌境换命才有机会,之所以能杀他,是取巧了,具体缘由不便多说,只能与你说一事,我是首次带外人一起倒行光阴画卷,外加挨了相当于……十一境的半拳吧,所以受伤不轻,伤势是真,却不打紧,是好事。”
“那趟游历重返原地,沿着光阴长河逆流而上,这还只是沿着轨迹尚存的原路,带着韩玉树的一粒心神而已,就让我差点魂不守舍,这种事情,跻身飞升境之前,实在是……能不做就别做。韩玉树的死,极其隐蔽,我不敢说整个浩然天下,始终无人知晓,但近期肯定不会有谁察觉,韩玉树自己的两层小天地,加上我一把飞剑的本命神通,又是一座天地,足够遮蔽天机多年了,何况我还有一份不小的见面礼,等着对方某位飞升境大修士的登门收取。所以对方何时洞悉天机,我会有所感应,好歹心里有数。差不多那会儿,就该是双方见一面聊一聊的时候了。”
杨朴突然小声道:“两位前辈,那个韩绛树,好像在偷看你们的对话。”
因为剑仙陈前辈受伤太重,没有以心声与姜老宗主言语,所以杨朴发现那个韩绛树一直在凝神定睛,凭借两位前辈的嘴唇,大致判断言语内容。
陈平安立即转头,盯住那个韩绛树。
姜尚真则无需陈平安多说,朝天上某处抱拳笑道:“韩宗主这就走了?不带上绛树姐姐一起?一位如花似玉的女子,落在姜某人手中,名声堪忧啊。不如韩宗主还是与我和陈道友,一起返回神篆峰?有些小误会,说开了就好。”
两人随意笑谈间,就是一个万瑶宗一座三山福地的存亡事。
陈平安以前没有想过这种场景,姜尚真其实想过,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韩绛树沉声道:“我留在这里就是了,陪着姜老宗主多走一趟神篆峰,也无不可。”
这句话,显然她是与韩玉树说的。
虽然韩绛树始终察觉不到父亲的踪迹,韩绛树倒也不如何意外,若是自己都能找到一位仙人的蛛丝马迹,就意味着台阶上两位剑仙,只会更早找到父亲。姜尚真这厮若是失心疯起来,谁不敢杀?想必这才是父亲对那位道门剑仙手下留情的原因之一。这条桐叶洲最大的疯狗,谁都敢咬!姜尚真在大战首尾之间,光是交手的王座大妖,就有绯妃,袁首,以及顶替王座之位的剑仙绶臣,此外还有山上山下对峙多年的大妖重光,这头大妖,同样在战事后期,荣升蛮荒天下的王座高位。
真正让韩绛树忌惮不已的,是今天大战落幕后那位道门剑仙的言语,选择称呼姜尚真为“姜宗主”,加上先前姜尚真口口声声喊对方为我那朋友、兄弟,这比那个“道爷”更加麻烦,因为显而易见,一个说法透着几分生疏,一个说法却略显巴结,这意味着姓陈的道门剑仙,所在宗门,一定是个比玉圭宗更加庞然大物的显赫存在……只是那落魄山?陈平安?
韩绛树突然再次晕厥过去,被迫进入一种身心皆不动的玄妙境地。
姜尚真可斩仙人的一片柳叶,神通可不止在杀伐上,玄妙无穷。只可惜与姜尚真为敌之人,大多开不了口去与人讲述那一片柳叶的诡谲神通了。
姜尚真为何如此忌惮白帝城城主,忌惮程度,甚至要远远胜过龙虎山大天师?自然是姜尚真与郑居中在某件事上,是一路人,并且姜尚真承认自己技不如人,是晚辈。
先擅作主张,定住了韩绛树的心神、魂魄,姜尚真才以心声说道:“落魄山陈平安这个说法,已经说出口,韩绛树笨是笨了点,又不是真蠢到无可救药,事后到底会回过味来,所以有点小麻烦,我来帮你解决?”
陈平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