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半个自家人,莫要说气话,容易伤感情。”
孙道长和陆沉几乎同时抬头望向天幕。
孙道长站起身,放声大笑,双手掐诀,古松枝叶间的那只白玉盘,熠熠莹然,光彩笼罩天地。
陆沉则赶紧穿上靴子,走了走了,溜之大吉。
等到陆沉离去,光芒收敛,孙道长眼前站着一老一小,孙道长瞪大眼睛,疑惑万分,不敢置信道:“白也?”
那个头戴虎头帽的孩子点点头,取出一把剑鞘,递给老道长,歉意道:“太白仙剑已毁……”
老道人大手一挥,喊了句去他娘的,屁大事情何须多说,老人快步走到孩子身边蹲下,打趣道:“哪家小娃娃,这粉雕玉琢的,大玄都观以后那些年轻女子,还不得每天无心修行,光顾着跑来捏小脸了,我这个当祖师爷的,都不好多说什么……”
白也面无表情,只是扯了扯脖子上的虎头帽系带。
孩子此刻心情,应该是不会太好的。
来时路上,老秀才言之凿凿,说至圣先师亲口提醒过,这顶帽子别着急摘下,好歹等到跻身了上五境。
白也都无法想象自己在玉璞境之前,一直头戴虎头帽到底是怎么个光景。
一旁老秀才,双指捻住一张青色材质的远游符,一点点缓缓消逝,等到符箓燃烧殆尽,就是老秀才返回浩然之时。
孙道长站起身,打了个道门稽首,笑道:“老秀才风采无双。”
老秀才作了一揖,笑眯眯赞叹道:“道长道长。”
双方心照不宣,对视而笑。
久闻不如见面,果然这才是自家人。
然后老秀才一手捻符,一手指向高处,踮起脚跟扯开嗓子骂道:“道老二,真无敌是吧?你要么与我辩论,要么就爽快些,直接拿那把仙剑砍我,来来来,朝这里砍,记住带上那把仙剑,不然就别来,来了不够看,我身边这位侠肝义胆的孙道长绝不偏帮,你我恩怨,只在一把仙剑上见真章……”
白玉京最高处,道老二眯起眼,袖中掐诀心算,同时瞥了眼天幕。
白也突然说道:“仙剑道藏,只会在你符箓消失之前返回青冥天下。”
虽然境界没了,但是眼界还在。
老秀才呵呵一笑,神色自若。
只是持符之手立即下垂,轻轻晃荡起来。
片刻之后,干脆抬起手,使劲吹了起来。
都是自家人,面儿什么的,瞎讲究什么。
老秀才穷归穷,从不穷讲究。
孙道长笑道:“文圣不用着急返回,道老二真敢来此地,我就敢去白玉京。”
老秀才将那符箓攥在手中,搓手笑道:“别别别,总不能连累白也初来乍到,就惹来这等纷争。”
孙道长突然皱眉不已,“老秀才,你去不去得第五座天下?”
老秀才摇头道:“暂时去不得。”
孙道长提醒道:“最好去得。”
老秀才瞬间了然,摊开手,孙道长双指并拢,一粒灵光凝聚在指尖,轻轻按在那枚至圣先师亲自绘制的远游符上。
老秀才转头望向那个虎头帽孩子。
应该放心才对,却又实在是放心不下。
终究如今白也就只是个需要重新问道的孩子,不再是那十四境的人间最得意了。
白也说道:“你先管好自己。以后找你喝酒。”
老秀才点点头,突然感伤不已,轻声问道:“仰天大笑出门去的那个白也,我其实一直很好奇到底是怎么个白也。”
老秀才其实就是随口一问,白也有无答案,不重要。
头戴虎头帽的孩子想了想,双手环胸,微微垫脚,高高仰头,张了张嘴巴又合上,期间好似背书一般迅速说了三个字,几乎没什么语气起伏,“哈,哈,哈。”
比较敷衍了事。
一旁孙道长饶是见惯了风浪,也觉得今儿算是长见识了。
老秀才笑得合不拢嘴,整张脸庞都皱在一起,最喜欢絮絮念叨的老人却不再多说什么,随着符箓消失,身形一闪而逝,天幕大门一开,重返浩然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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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瓶洲,崔瀺法相手托一座仿白玉京,崔瀺真身今天破例没有讲学,而是待客两位老熟人。两个老朋友都不以真身跨洲远游至此,山上手段多,越玄妙的术法往往越吃钱,不过根本无需崔瀺担心此事。
当崔瀺落在人间,行走在那条大渎畔,一个身材臃肿的富家翁,和一个穿着朴素的中年男人,就一左一右,跟着这位大骊国师一起散步水边。
一个皑皑洲财神爷的刘聚宝,一个中土玄密王朝的太上皇郁泮水,哪个是会心疼神仙钱的主。
在家族书房让一个年轻后生林君璧头疼不已的郁泮水,这会儿溜须拍马得厉害了,“崔老弟大手笔,委实是改天换地的大手笔啊。浩然锦绣三事哪里够,得加上这么一桩。”
刘聚宝倒是没郁泮水这等厚脸皮,不过望向一条大渎之水,难掩激赏神色。
只不过刘聚宝眼中所见,不止是大渎滚滚流水,更是源源不断的神仙钱,只要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