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生死战,极有可能再次破境,山巅杀元婴。
裴钱见那柳岁余收拳停步,便只好跟着稳住踉跄身形,她微微皱眉,似乎在奇怪为何这位柳前辈没有趁胜追击,这使得她的一记后手拳招落了空。先前太阳穴一侧挨了那柳岁余极沉一拳,当然不太好受,只是裴钱还真不觉得这就有损战力了,不然她的竹楼练拳多年、李二前辈的狮子峰喂拳,就是个天大笑话,她所在落魄山一脉,从师父,到崔爷爷,哪怕加上那个老厨子,再到自己这个资质最差、境界最低的,受伤什么的,唯一用处,就是可以拿来涨拳意!顺便障眼法。
到时候下一拳,还会是神人擂鼓式,并且会比第一拳,更快更重。
老厨子曾言,“除非我死,问拳不止”。
而武夫练拳第一紧要事,便是先出拳打死人身小天地的畏死怕疼的本能。
那会儿裴钱刚刚去竹楼二楼练拳没多久,老厨子好些系围裙、拿锅铲炒菜,或是拿饭勺打饭时的随口言语,裴钱每个当下都当耳旁风略过了,一直到后来与李槐游历北俱芦洲,闲来无事,每天徒步而走便是练拳,浑然天成,才重新捡起来那些被刻意遗忘的言语,好似坛子里的一条条腌菜,给裴钱拎出来反复咀嚼,嘎嘣脆,便觉得老厨子说话,原来还是有点水平的。
柳岁余笑问道:“裴钱,我马湖府雷公庙一脉拳法,可不是只有挨打的份,一旦真正出拳,不轻。咱们这场问拳是点到为止,还是管饱管够?”
裴钱毫不犹豫道:“选后者。柳前辈接下来不用再担心我会不会受伤。问拳结束,两人皆立,就不算问拳。”
柳岁余笑着点头,这裴钱,对脾气。
她方才既然能够以大江横一式,先接裴钱一拳,再断去对方拳意,若说同境问拳,便算后发制人,胜了第一拳。
但是柳岁余毕竟高出裴钱一境,而且没有让对手递出完全一拳,那么这第一拳,勉强能算平手。
裴钱一脚脚尖轻轻捻动地面,死死盯住柳岁余,“柳前辈先前一拳,尽显前辈风范,晚辈心领!可如果此后还是故意拳拳让我,便是马湖府雷公庙一脉拳法,瞧不起我落魄山一脉拳法了。”
柳岁余哈哈笑道:“好,那我接下来就高看你落魄山武夫一眼!”
裴钱最后说道:“若是我输了,是裴钱学拳不精,不是落魄山拳法不高。”
柳岁余缓缓拉开一个拳架,女子双臂有数道雷光交织,她一双眼眸更是淡金色,道:“管你高不高,都给我躺着说话!”
沛阿香伸出手指,揉了揉眉心,“这小姑娘好像讨打惯了。”
刘幽州说道:“别伤了和气。”
沛阿香挺直腰杆,握住那支来自青神山的翠绿竹笛,道:“问拳含糊,才伤和气。堂堂正正,拳分高低,才是武道。”
刘幽州见那广场上的出拳双方,柳姨已经稳占上风,刘幽州境界不够,如今都还不是金丹地仙,只是个龙门境修士,他甚至无法清晰看见双方身形,只能依稀通过两位女子的衣物颜色来判断形势,柳姨每次出拳皆有雷震气象,雷电交织,经久不散,所以出拳一多,广场上就像一座拳意造就出来的雷池。
柳姨仿佛一尊被贬谪人间的雷部神灵,事实上,皑皑洲雷公庙一脉,练拳大成,皆是如此,就像天生披挂一副神人承露甲,水火不侵,寻常术法根本难以破开那份拳意,最让与他们对敌的练气士头疼,只不过沛阿香嫡传和再传当中,就数柳岁余最得拳法真意。
柳嬷嬷瞧见了自家岁余的出拳,老妪自然无比欣慰。
谢松花与两位弟子传以心声说道:“雷公庙后边,有座小山坡,便是大名鼎鼎的雷藩山,只不过少有人知晓就在这小小雷公庙附近,那座山头,是传说中远古雷部神灵的兵器铸造处,举形你的本命飞剑‘雷泽’,最适宜在此淬炼,事半功倍,我们剑修一把飞剑,若是能够跻身半仙兵品秩,与那练气士大炼某件半仙兵,其实有着天壤之别。”
当然剑修炼剑所需神仙钱、天材地宝,是一座吃钱无数的无底洞,要远远胜过其他练气士,更是山上公认的事实。
例如举形要在这雷藩山炼剑,谢松花就准备好了三件攻伐法宝和一大笔谷雨钱,作为对雷公庙沛阿香的补偿。问题则是沛阿香还未必点头。
这就需要谢松花背后竹匣藏剑来砍价了。
朝暮高兴道:“避暑行宫的评点,将举形的‘雷池’列为乙中,品秩很高很高了。”
剑气长城的每一把甲等飞剑,例如吴承霈的甘霖,最适宜战场大范围厮杀,所以屈指可数,更多是避暑行宫在战略层面上的一种选择。真要搁放在剑修之间的对敌,反而未必占优。
故而离开战场之后,更多是那山上修士间的捉对厮杀,反而是隐官一脉评选出来的那些个乙等品秩飞剑,杀力最为出众,尤其是乙上的那拨本命飞剑,无一例外,都拥有百年一遇的本命神通,例如陈三秋的那把“白鹿”,还是因为文运的关系,才得以跻身乙上。
而举形的“雷泽”,既然能够评为“乙中”,当然是因为举形这位剑仙胚子的本命飞剑,所具神通,既可与人捉对厮杀,杀力巨大,又适宜战场,气象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