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越来越多的老妪,心知不妙,灵犀一动,大声道:“你是个老婆娘,与你学拳,还不如跟那二掌柜学拳,他就是高手,我亲眼瞧见过出手的!虽说早些时候输了曹慈三场,可后来不也赢了郁狷夫三场?”
老妪哈哈大笑,“小崽儿倒是伶俐,行了行了,起来吧,与其他人一起立桩,站得好,就能少挨打。方才教你们的六步走桩,就是从陈先生那边传出来的。”
那孩子站起身,揉了揉肚子,呲牙咧嘴,是真疼啊。
老妪笑了笑,这孩子的疼,是真疼,皮肉而已,而且很快就会熬过去。
孩子嘀嘀咕咕道:“家有抓把粮,不吃这一行。”
老妪瞥了眼他。
孩子立即哀嚎道:“我学,我学还不成嘛。”
老妪心中有些无奈。
与孩子打交道,确实还是自家姑爷比较在行。
其实连这教拳一事,也不是她擅长的。
哪怕白炼霜曾经是剑气长城唯一一位十境武夫。
哪怕是在宁府给姑爷喂拳,连老妪自己都觉得过意不去,委实是下不了狠心,出不了重拳。
只是自家姑爷说了,剑气长城的武夫种子,在剑气长城是不起眼,未来会如何,便说不准了。退一万步说,有个一技之长傍身,终归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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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平安找了一处僻静地带,瞬间更换了一张面皮,以少年面容示人。
偷偷从咫尺物当中取出一把借来的剑坊长剑,再将背后在鞘的断折长剑,收入咫尺物,到时候还是要还给庞元济的。
重新御剑,整个人的气息,也瞬间从迟暮沉沉的沧桑老者,变成了一位朝气勃勃的少年郎,眉眼飞扬,眼神清澈。
大炼飞剑初一、十五,恨剑山仿剑松针、咳雷,若非紧急情形,必须一剑不出。
皆是仙兵品秩的佩剑“剑仙”与法袍金醴,都已经交给宁姚。
所以陈平安的御剑远游,再加上祭出一两把“账簿”的本命飞剑,以千真万确的剑修身份,投身战场,这本身就是一种最好的伪装。
至于朱敛打造的那几张脸上面皮,反而是其次的。
反正技多不压身,多多益善。
陈平安心意微动,御剑迅去往高处,看了眼战场形势,很快就重新贴地御剑。
战场上,数千位剑修纷纷凿阵南下,不断将妖族大军往南方压缩。
战事最为惨烈的,还是那条金色长河一线,更南方的妖族大军,蜂拥冲撞剑仙据守的那条长河,往往剑仙一剑递出后的间隙,妖族大军就能够瞬间堆积出一座倾斜山坡,挤压长河小天地的那道无形屏障,被那一层层浪头激荡而起的金色长河,拍打得鲜血四溅,大浪一去一返,便留下不计其数的累累白骨,白骨又被后方妖族覆盖,层层叠叠,不断销蚀金色长河南岸的文字堤岸。
剑仙就只能稍稍收剑几分,出剑清扫近在眼前战场,免得那些白骨血肉,在原地堆积太多,不断消磨金色长河。
一个个金色如同蝇头小篆的圣贤文字,以及长河当中摇曳生姿的一株株金色荷花,无时不刻在消逝,只是三教圣人不断遥遥加持长河,才不至于使得这座小天地消散太快。
那处战场上,已经出现了数位亲自破阵的大妖。
更有那搬山、徙水这两种本命神通的妖族修士,不断往金色长河和那些剑仙头顶砸下山峰,或是降下一场场阴气、污秽极重的滂沱大雨。
有那大妖直接施展术法,翻裂大地,凿空地面,或是驾驭天生庞然大物的妖族,破土深入地底,一个轰然翻拱,撕裂地面,硬扛着剑仙一剑劈斩而下,也要试图要将那条坚不可摧的金色长河,变成一条无土可依的悬空河流,能够使得南方战场上的妖族大军,迅与北方战场大军衔接在一起。
坐在城头两端的两位圣人,几乎同时施展大神通,不但整条长河之水,水势暴涨,如瀑布倾泻而下,还有那一棵棵金色莲花蓦然根须,随长河大水一起下垂,扎根更深处的大地,金色莲花之上,更有一行行细细密密的金色文字缠绕其上,文字内容,皆是世间文豪、诗词大家称赞莲花的著名诗篇。
其中某位女子剑仙脚下附近的长河当中,一株荷花,尤大且美,竟是高达百余丈,香气清远,凝出丝丝缕缕的金色灵气,最终再聚为一颗颗水珠,滚落在莲叶之上,叮咚作响。
一行行金色文字如小鸟依人,如树影婆娑,姗姗可爱。
“水6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
“不蔓不枝,亭亭净植。出淤泥而不染是也。”
女子剑仙身形落在不断蔓延生长的荷叶之上,站在金色莲花当中,天地清明几分,灵气盎然。
女子随后每次出剑,愈流畅写意。
那一刻,本就姿容极美的女子剑仙,愈绝色。
与她相邻的一位男子剑仙,出剑对敌狠辣至极,一剑剑毫无凝滞,同时以心声与她言语道:“真不愿意当我的弟媳妇?”
女子剑仙周澄淡然道:“米裕就是个绣花枕头,还喜欢说些我听不懂的酸文,厌烦至极。”
米祜沉默片刻,又问道:“那我如何?”
周澄也沉默片刻,再回答道:“太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