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最早两拨去往城头杀妖的隐官一脉剑修,大多负伤而返,此次玄参三人却安然无恙,毫无损。
罗真意三人站在门口那边,眼神询问年轻隐官。
去不去,还是隐官大人说了算。
陈平安转头说道:“去还是要去的。”
罗真意点了点头,与其余两位剑修御剑离去。
陈平安笑道:“辛苦了。”
曹衮神色萎靡,“我们半点不辛苦。”
陈平安安慰道:“如此才是真心辛苦。”
曹衮笑容牵强,欲言又止。
一起返回了大堂各自落座。
林君璧无奈道:“又不能敞开了与所有人说,如今浩然天下八洲渡船,与我们的买卖,已经大不相同,我们有希望将这场战事拉长,足可让蛮荒天下耗费更多的家底,便是那些巅峰大妖都要个个肉疼。我们推衍了这么久,好不容易第一次看到了一点点胜利希望,岂可因为仰止的那点下作伎俩,就功亏一篑。”
玄参闷闷不乐道:“常有司杀者杀,夫代司杀者杀,是谓代大匠斫。”
曹衮点头附和道:“夫代大匠斫者,希有不伤其手矣。”
林君璧苦笑道:“你们这是乱用圣人言语,何况又不是什么宽慰人心的话。”
陈平安笑道:“不谈圣人本义,只说用在此时此地,别有韵味。”
极少说话的愁苗剑仙竟然也有了些心得,“眼中事实是事实,终究却非真相,如此一来最难讲理。”
许多争执不休的吵架,不在于一方极端无理一方极端占理,而在于各有其理,各有多少与对错。
林君璧问道:“此局能解?”
陈平安点头道:“当然。”
“何解?”
“先认定其无解。”
众人皆哑然。
唯有林君璧似有所悟。
等到庞元济返回落座后。
陈平安就以心声与三人言语,愁苗剑仙,林君璧,庞元济。
愁苗剑仙直接拒绝了。
庞元济则郁闷不已,懒得多说一个字。
林君璧问道:“隐官大人,明明是你揪出了那头飞升境大妖,为何要将这桩天大奇功,分摊到我们三人头上?”
陈平安微笑道:“破局啊。若是功劳在我一人,如今谁信?即便信了,又能如何?对了,等到剑气长城的年轻剑修们,人心落到了谷底,比如成群结队,来避暑行宫外边嚷嚷的时候,境界最高的愁苗剑仙,负责登城,拎出那颗大妖头颅,还礼蛮荒天下。”
庞元济说道:“早知道我就应该答应喝酒,醉死在外边了。”
郭竹酒不知道师父与谁在嘀咕些什么。
应该是在商量事情。
郭竹酒最后低头看着桌上归她保管的两件咫尺物方寸物,都是扶摇洲山水窟的孝敬。
那件古砚咫尺物,是一方夔龙纹虫蛀砚台。刻有鉴藏印:云垂水立,文字缘深。
至于那把宝光流转的团扇,上边字写得也挺秀气:金涟涟,玉团团。老痴顽,梦游月宫,斫去桂婆娑,人道是,清光更多。此夜最团圆,灯火百万家。
师父私底下偷偷与她说了,只要攒了些战功,这两件宝物,咱们师徒自己留下珍藏。
董不得突然抬头说道:“绿端,那方寸物扇子,我可是早早相中了的。”
郭竹酒问道:“如果是陈三秋怀里揣过的,董姐姐你要不要?”
董不得冷笑道:“陈三秋想要见着这扇子的面,你得先把避暑行宫的墙壁撞烂,以此开路。”
郭竹酒伸手一拍额头,得意洋洋道:“我这铁头功,可了不得,师父都比不了。”
陈平安笑道:“不想比这个,记住,这不是什么师门绝学,是你自己悟出来的。”
郭竹酒点头道:“大师姐的那套疯魔剑法,加上我这门绝学,以后都可以扬光大!”
陈平安摆摆手,继续凝视着地上那幅画卷。
郭竹酒摸了摸小雪人的小脑阔儿,越来越小了。
陈平安突然问道:“6芝是不是应该快要返回倒悬山了?”
林君璧点头道:“不出意外,应该与邵云岩在今天返回。”
陈平安起身道:“愁苗,陪我去一趟倒悬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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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幡斋。
米裕对待翻账查账一事,一丝不苟,十分专注。
这其实不是米裕所擅长的,说句难听的,经过晏溟、纳兰彩焕之手的账本,如果他们俩真想要假公济私,米裕能够找出纰漏来,只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年轻隐官看过了,然后让死记硬背了的米裕过来捎话。所以纳兰彩焕与晏溟,才是相互合作又能够相互掣肘,米裕不过是那位年轻隐官安插在春幡斋的钉子,做做样子罢了,纳兰彩焕看待米裕,无非是第二个故意喝那竹海洞天酒的剑仙高魁,与那年轻隐官沾了关系的,对她都没安好心。
只是米裕经常会遇到疑难症结,就询问晏溟其中关键诀窍。
晏溟对米裕观感极差,只能算是有一说一,好脸色是绝对没有的。
剑气长城,但凡有点志向的,无论境界是不是剑仙,无论年纪大小,对这位喜好醉卧云霞的米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