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的名号,何必藏藏掖掖?”
书生一脸茫然。
陈平安嗤笑不已。
书生觉得那个“自己”应该不至于如此与人掏心掏肺,便继续摆迷魂阵,很是无奈道:“这话要是给我家崇玄署的小天君听着了,会生气的,杨凝性此人最是古板,听不得半句玩笑话。杨凝真杨凝性这对兄弟,我还是更乐意与杨凝真相处,还有那位负责咱们崇玄署与朝廷打交道的女冠,真是位顶俊俏的可人儿,我这趟出门游历,涉险进入鬼蜮谷,就是想要闯出一番名堂来,好教她对我高看一眼。好人兄,你名字好,本事更高,回头到了大源王朝,一定要见一见她,她当年才是少女岁数,便筹办了一场道门盛典周天大醮,最是聪慧了。你见着了她,多半会倾心于她,结果她也不喜欢你,到时候咱哥俩一起借酒浇愁,难兄难弟,友谊愈发天长地久!”
陈平安站起身,不理会此人的插科打诨,环顾四周,驭气收了那根缚妖索在手中,初一十五也掠回腰间养剑葫。
先前那书生心神沉寂前的那一瞥,是书生装神弄鬼故意为之,故意让自己疑神疑鬼?还是这山头附近,真有玄机?有高人驾临,而自己不得见?如果真是如此,是那元婴巅峰蒲禳的阴神远游,藏匿于周围某地?还是境界更高的世外高人?是那《放心集》上没有记载的小玄都观,大圆月寺?还是鬼蜮谷北方的英灵?
反正不太可能是姜尚真。
若说姜尚真遥遥掌观山河,盯着自己这边的动静,很正常,悄悄来了这边却不现身,绝对不是姜尚真的作风。
关于玉圭宗在书简湖的谋划,姜尚真先前在壁画城那边开诚布公,泄露了一些天机。
陈平安信了七八分。
所以暂时姜尚真可以算是友非敌,就算不是什么朋友,也不会算计谋害自己。
说句难听的,姜尚真真要杀自己,不比自视为剑客的那具青衫白骨更轻松?
如今他陈平安面对一位元婴,也就只有逃命的份。
而姜尚真却是桐叶洲出了名喜欢杀元婴的上五境。
陈平安心中叹息。
默默告诉自己,别急。
修行不是喝酒,大口喝小口饮都不碍事。
可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钱要一颗一颗挣。
书生跟着起身,舒展筋骨,“好人兄,你这是两把本命飞剑?剑修本就是天底下吃金吞银的行当,寻常的剑胚子,靠门派送钱送物,养活一把,已经是极致,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就靠这游历万里、打家劫舍的勾当?看来是与我一般,靠着谱牒仙师的出身,宗门栽培还不济事,就打着历练的幌子,一次次当野修添补家用?”
陈平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望向北方,说道:“先前为了救你离开,亏大发了,现在怎么说?”
书生搓手笑呵呵道:“我那法袍和三张符箓落在了敌人之手,自然是要去讨要回来的。”
陈平安瞥了他一眼,“有道理,那咱们依旧各走各的路,你去讨要遗失之物,预祝木茂兄在这鬼蜮谷扬名立万,我呢,就老老实实捡我的漏。”
书生哎呦一声,“这哪里成,我与群妖是结了死仇的,这一露头,还不是要被群起而攻之,一个个失心疯杀红了眼,我到时候处境更惨,不行不行,没有好人兄为我压阵,我这心里不踏实。说来奇怪,有好人兄在身边,我就胆气十足,上天下地,龙潭虎穴,都不惧!”
陈平安问道:“你现在没了傍身的法袍符箓,我带着你,有什么意义?拖累吗?”
书生抬起手掌,浮现一物,然后另外一袖赶紧翻摇,以灵气将其笼罩遮覆,竟是一把紫色小飞剑,笑道:“山人自有压箱底的法宝。此剑名为紫芝,仿自我们北俱芦洲一位大剑仙的飞剑,不是剑修的本命飞剑,气势却胜似飞剑,用来假装大剑仙吓唬人,那是一绝!是恨剑山的绝技,浩然天下独一份的绝活,名气之大,与三郎庙铸造的护身灵宝甲,不相上下!”
陈平安指了指自己身后的长剑,“我需要你吓唬人吗?拿出一点诚意好不好?”
书生悻悻然收起那把气势惊人的紫芝,又翻转手掌,多出一件螭龙钮铜印的小物件,神色悲壮道:“这是最后最后的压箱底物件了,将其砸碎,便有一条战力惊人的螭龙降临,翻山倒海,不在话下。就是只能消耗一次,这还是我与那位崇玄署管钱师妹赊欠而来的云霄宫宝库重器。”
陈平安看着这位木茂兄。
书生微笑对视。
陈平安有些怀疑,若是真正搏命厮杀,自己有几分胜算?
在避暑娘娘的广寒殿那边,觉得有七八分,现在看来,至多五五分?
原因很简单,那把紫芝,的确是仿品,不是什么山巅剑仙的本命物,用来吓唬元婴修士最合适不过。
可用来杀金丹修士,更是合适不过了。
加上那枚不知深浅的螭龙钮印章,若是交由真正的书生来用,厮杀起来,对方攻防兼具,若是对方再拥有一件品秩更好的法袍,再套上一件兵家甲丸覆盖身体的宝甲?毕竟那件所谓的百睛饕餮法袍,只是眼前这位书生用以遮掩耳目的伪装而已。一位极有可能是天生道种的崇玄署真传,下山历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