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露出了一脸敢怒不敢言的愤怒表情,那少女更是直接被他气哭了。但乔镜却和景星阑对视了一眼,均在彼此眼底看到了一丝无奈。
乔镜用口型问道:‘他真是当官的?’
他相信世上肯定有类似于马老六这样,一旦小人得志后就开始嚣张跋扈的官员,但是刘家村可就在京城边上,百姓们哪怕徒步花个一天也能走到官府衙门,哪个京官会蠢到把这么明显的把柄递给自己的政敌?
为了区区一片茶园葬送自己的大好前程,这人要真是官员,眼皮子未免也太浅了。
“我听他们说,马老六原本是倒卖茶叶的二道贩子,但这次回来不知道怎么的就变成当官的了,”景星阑压低声音回答,“我要是能拿到他的那块玉佩,就知道是真是假了。”
而六神无主的乡亲们,这时候也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乔镜身上,毕竟他是这村里唯一一个读过书的。
“先生,帮我们想想办法吧!”
“先生,不能让他们欺负到咱们刘家村头上来啊!”
“就是,村长,大不了……大不了我们拼了!”
有个愣头青刚把这句话说出口,脑袋就挨了村长一巴掌:“拼什么拼!好好的,你难不成还想搞出人命来不成?”
乔镜深吸一口气,按捺住自己声音中的颤意,在众目睽睽之下朝那年轻人伸出手:
“把你的玉佩给我。”
年轻人立刻警惕起来:“你要干什么?这是能随随便便给人的吗,这是朝廷命官的证明!”
“不是什么人都能被称为朝廷命官的,”乔镜说,“你有陛下口谕或者圣旨吗?是进士出身吗?官居五品了吗?”
一连三个问题,那年轻人被堵得哑口无言,只能色厉内荏地瞪着他:“那,那凭什么你要我就得给你?”
乔镜:“因为你自己说的,你在学堂读过书,我是你的先生。那你难道不知道什么叫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还是说,你是想大逆不道,欺师灭祖?”
就算大梁朝风气再开放,这八个字压下来,也足以能把人压死了。乔镜几句话说完,那年轻人的脸色由青转白再转红,五颜六色跟开了染坊似的,煞是好看。
周围刘家村村民们的表情却正好和他形成了鲜明对比,人人喜笑颜开,拍手叫好,宛如大夏天喝了一大碗冰水下肚,畅快无比。
见自家村子的宝贝疙瘩吃亏,马家村的村长顿时不干了,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站了出来,一双阴鸷的眼神上下打量着乔镜,却被景星阑不动声色地挡住了。
“哼!”他重重地冷哼一声,不屑道,“垂死挣扎而已。小六,既然他们不信,那你就把玉佩给你的先生看看,让他也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出息!”
年轻人的额头却冒出了冷汗,他捏着手中的玉佩,感受着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最后一咬牙,把玉佩递了出去。
反正也只是一群乡野之人,他侥幸地想,肯定是认不出来真假的。他找人仿的时候那工匠都说了,这假玉佩用肉眼根本看不出差别,除非……
乔镜拿到玉佩,只是扫了一眼,便转手递给了站在他旁边的景星阑。
当着几百位乡亲的面,景星阑神色平静地从怀中掏出了一块大小和这块碧绿玉佩类似、但上面的图案却截然不同的翠绿玉佩,弯腰从地上拾起一块石头,分别碰了一下,前者发出的是略显沉闷的“嗡”声,后者则是清脆的“叮”声。
“假的。”他一口断定。
“不可能!”不等那年轻人说话,马家村的村长就先叫了起来,他重重地用拐杖敲着地面,抖着手指指着景星阑的鼻子骂道,“别把你那些腌臜货跟我们小六的比,他可是正儿八经的朝廷……”他说到一半才想起乔镜的话,卡壳了一下才继续道,“正儿八经的朝廷官员!你那玩意儿才是假——小六你别拽我,让我骂死这个胆大包天的狗东西!”
乔镜想起那本《大梁朝纪事》上有写过,一个当地豪强仗着自己在家乡的势力,随意对钦差辱骂,最终被处以凌迟,还连累了整个家族都被流放千里。
而这本书,基本是每个学堂先生都会给学生讲的,可以说但凡进过学堂的,不可能不知道这个故事。
他默默地注视着那个明显六神无主的年轻人,光是冒充朝廷命官欺压百姓一件事,按照大梁朝的律法,他这辈子就完蛋了。
而且刚才景星阑还被那个村长指着鼻子骂狗东西,要是他较真起来的话,整个马家村都得完蛋。
看那玉佩的料子就知道,乔镜想,这人出去闯荡几年,确实赚了不少钱,钱壮人胆,回乡后虚荣心再一作祟,才会干出这种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事情。
“你应该也看出来了,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景星阑才不会跟一个愚昧不堪的老人家掰扯,而是把目光转向了整个人都在发抖的马近臣,这是那块玉佩上刻着的名字,“是你自己说,还是咱们去官府说?”
马家村的村长本想说去官府谁怕谁,但马近臣的异样表现得实在是太明显了——
他浑身汗出如浆,脸色和死人一样惨白,说下一秒就会当场晕厥也有人相信。
马村长的内心冒出一个荒谬的想法,他倒吸一口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