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心里有事睡不着的人自然不止方如今一人。
月色如墨,将整个城市笼罩在一片深邃的黑暗之中,唯独城北一座隐秘宅院的一隅,门房透出的一缕微弱灯光,仿佛是夜色中唯一摇曳的烛火,引人探寻又令人心悸。
这宅院面积很大,院子里是一座三层主楼的主建筑。
就在这万籁俱寂之时,一辆轿车如同幽灵般缓缓驶近,车灯紧闭,仿佛害怕惊扰了夜的宁静,又或是刻意隐藏行踪。
轿车停在大门口,车门轻启,一名身着深色风衣的中年男子,面容凝重,迅速步出车厢,脚步带着几分急切,直奔宅院大门。
门内,似乎早有预感,一道身影适时出现,大门悄无声息地为他敞开。
中年男子步伐匆匆,眼神警惕,对迎面走来的青年男子仅以微微点头作为回应。
他的目光不时掠过门外,那份难以掩饰的慌张,如同即将被风暴吞噬前的最后挣扎。
青年男子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声音低沉:“蔡先生,请放心,这里是‘影子之下’最安全的避风港。”
尽管如此保证,蔡先生的眼神依旧难以平复,不断地扭头回望,仿佛门外潜藏着无数双窥视的眼睛。
蔡先生跟着青年男子进了房屋,走过一楼的前厅,迈步上了楼梯,来到二层的主客厅,窗帘很厚实,而且很厚实,加之里面的灯光很暗,从外面几乎看不到。
青年男子伸手示意,说道:“清水阁下很快就到,请稍候。”
蔡先生闻言,赶紧欠了欠身,连声点头答应道:“好,好……好,我就在这里恭候。”
男子也没有再理睬蔡先生,而是来到窗口处,轻轻扯开窗帘一角,站在侧面向外观察了片刻,这里是二楼,居高临下,可以将外面街道上的情况看的很清楚。
蔡先生刚刚在沙发上坐下,看到青年男子的动作,又赶紧起身解释道:“请放心,我来的路上很小心,不会留尾巴的。”
青年男子也闻言并没有接话,而是继续观察,确实没有发现异样,这才向蔡先生点了点头,转身出了客厅。
看着青年男子离开,蔡先生也松了一口气,身边无人,神情也就放松了许多。
时间很快过去了十多分钟,蔡先生不禁有些不安,他抬手看了看手表,就在这时,听见外面脚步之声传来,房门推开,两名西装男子,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清水先生!”蔡先生身形一顿,赶紧起身行礼。
为首之人正是清水宪司,他的身后也是一名中年男子,长相颇为普通,个子也不高,属于在人群当中丝毫没有什么存在感的那种人。
此人正是略微化装之后的板仓弥久。
而蔡先生今日要拜访的清水宪司,是日方南京使馆的一名参赞,清水宪司除了这个身份证之外,还是特高课的高级间谍。
原来日方在上海设有外交办事处,起初叫公馆,后来改为大使馆又搬到了南京鼓楼。
清水宪司见到蔡先生,哈哈一笑,抬手制止他的动作,和颜悦色的说道:“蔡桑,请随意,我早就说过,我们是朋友,不用太过拘束。”
尽管清水宪司刻意表现的亲切和蔼,可是蔡先生对清水宪司实在是极为畏惧,不敢稍有懈怠。
清水宪司又转头看向板仓弥久,给蔡先生做介绍:“蔡先生,这是我的好朋友北山敬介,以后很多生意,怕是要你们之间来谈喽!”
“北山阁下!”蔡先生微微点头,躬身施礼。
“蔡先生,请多多指教!”
板仓弥久在一个中国人的面前,自然是不会表明真实身份和姓名的。
清水宪司转身招呼两人落座,又是一副和蔼可亲的表情,示意蔡先生在对面的沙发坐下。
蔡先生人虽然坐下来,但屁股压着半边沙发,身形挺直,不敢稍有怠慢。
清水宪司看他实在拘束,哈哈一笑,也不再勉强,直接开口问道:“你这次这么急着见面,是不是特务处的人在调查你了?”
蔡先生赶紧小心回答道:“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只是现在许世荣死了,我担心他在临死前会将之前的那些事情透露出去,所以……”
蔡先生,真名叫作蔡德清,早年间也曾经在党务调查处做过几年的情报工作,也曾经风光过一段时间。
然而,世事无常,随着后台势力的衰败,他也被无情地排挤出了那个曾经风光无限的舞台。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蔡德清心中五味杂陈,但他深知,在这变幻莫测的官场中,唯有自救方能求生。
于是,他咬紧牙关,利用自己多年积累的人脉与经验,巧妙周旋,终于寻得一线生机,调任至税务稽查部门。
这虽非昔日荣光,却也是个油水丰厚、足以让他东山再起的绝佳位置。
在税务稽查系统,蔡德清并未沉沦,反而如鱼得水,凭借着早年间在情报界建立起的广泛联系,寻找到了税务稽查领域中的灰色地带。
不久,一条通往财富与地位的隐秘通道便在他的眼前缓缓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