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称为屈志强的商行老板离开岸边之后,脚下步伐渐渐加快,穿街过巷一路前行,在路上的时候偶尔会停下来向后观察。
悄悄跟在他身后的石渡庆行脸色阴沉,极为难看。
从岸边,他就一直跟着屈志强,两人始终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
期间,屈志强几次停下来向后确认是否有尾巴时,都被他巧妙地躲开了。
他一路跟随屈志强来到了武林门一带,这里商业繁华,有很多的商店、贸易行,人来人往十分的热闹。
本以为会就此跟丢了屈志强,没想到的是屈志强径直走进了一家商行。
石渡庆行离着老远看着挂在门口的牌子。
“德隆商行!”
他并没有在前门多做停留,而是快速绕到后门的方向。
像这种临街的商行和店铺,一般都会在后方留个门,方便进货或是人员出入。
石渡庆行就在后面一处隐蔽的小巷子中安静地等待着,不多时,从后门一前一后走出两个人。
当先一人正是屈志强,只不过此时他已经换掉了长衫,换上了一身笔挺的西服,有了成功伤人的做派。
石渡庆行见状更加诧异。
后面跟着的那个人戴着一顶黑色的礼帽,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面貌,但他依稀觉得有些眼熟,只是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此人。
黑礼帽对屈志强十分恭敬,仿佛是他的跟班。
屈志强站在门口对黑礼帽说了几句什么,黑礼帽连连点头。
随后,屈志强转身回到了商行,而那黑礼帽则是转过街角,伸手拦了一辆黄包车,登车一路向南而行。
石渡庆行扫了德隆商行的后门一眼,便立即向着黑礼帽的方向快步追去。
他已经确定了屈志强的落脚点,接下来要做的是看黑礼帽去什么地方,见什么人。
前方的黄包车拉得飞快,远远就能看到车夫一身腱子肉,极为健壮。
石渡庆行跟在身后才一百余米,便感到有些力不从心了,这些年虽然日子过得提心吊胆,但生活上十分的富足,大鱼大肉的酒席应酬不少,又没有经常的锻炼,体力早就已经大不如前了。
恰好旁边一辆空的黄包车路过,车夫又瘦又黑,他急忙招手让车夫停车,塞给车夫一张钞票,本以为这个车夫的速度不会太快,可没成想追起前面那辆黄包车竟然一点也不落下风。
大约走了多半个小时,他隐隐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这里的街道和景物越来越熟悉。
之前一段时间,自己可没少在这一带“闲逛”。
待远远地看到那黑礼帽的黄包车停在了一处不怎么起眼的大门口时,他的心猛地哆嗦了一下。
“拐弯,从这里拐进去!”他急促地吩咐车夫。
车夫微微诧异,拐弯可就要绕远了。
“不去那个地方了,赶紧拐,我想起来,还有别的事,快点!”石渡庆行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好嘞,您坐稳了!”
与此同时,在距离火车站不远的一处茶馆当中,已经化了装的三浦和一坐在座位上焦急等待着,桌上的茶水纹丝未动。
他低垂着眼睑,目光却在警惕地注视着四周,右手不时伸进口袋里,好像要掏出什么东西。
如此往复几次,可抽出手的时候仍旧是空空如也。
脸上偶尔会流露出一种复杂的表情。
那模样,有时候焦急的就像是一个等在产房外的丈夫。期盼着房门打开的那一刹那。
有时候就像是刚刚失去亲人一样,整个人都魂不守舍。
有时候又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似的,一脸的绝望。
如此种种,细微而复杂的表情在他的脸上交替变换着。
一般人也许看不出来,但是他很清楚自己对情绪的把控已经不再像是一个受过专业训练的特工了。
没办法,他在等待一个重要的时刻。
茶馆的伙计拎着茶壶逐个给客人们续水,三浦和一的手又不由自主地伸进了裤兜,紧紧抓住那张比橡皮略大的纸块——
那是一张临城至上海的车票!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门外忽然走来了一名醉醺醺的男子,将一张钞票拍在了柜台上,非要伙计给他上两壶好酒。
伙计气乐了,这是茶馆,哪里来的酒?
看男子五大三粗的模样,伙计又不敢说狠话,生怕惹怒了对方,只好温言相劝,岂料那男子越是这样,越是不依不饶,大有你再不拿酒来,他就要把桌子掀翻的架势。
男子这么一闹,顿时将茶客们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三浦和一趁着个时机,悄悄离座,转身走出了茶馆。
身后的喧闹声渐渐的远去,三浦和一的心情莫名地轻松起来,虽然还没有见到方如今的人,但他知道,自己手里这张火车票,大概率是不会浪费了。
二十分钟之后,三浦和一在指定的街头位置坐上了一辆黄包车,黄包车带着沿着街道前行,钻进了小巷子中。
那是去往火车站的近路。
只是没多久,黄包车便拐进了一条小巷。
等黄包车最终停在了火车站的小广场前的时候,三浦和一已经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