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城站严格来说也是一个团级军事单位,拥有尉级军官的任免权限,任命方如今为行动队副队长,并授予少尉军衔,不用报南京本部审批。
当然,人事上的事情都是抓在站长手里的,并不是谁都可以这样许诺给方如今的。但吴剑光作为站长的心腹,他的话还是很有分量的。
吴剑光已经等不及了,他表示要立即发报请示站长,并让张鑫华和第一行动队队长王韦忠迅速帮方如今熟悉情况。
不过,他再三叮嘱,方如今的任命这件事要严格地保密,目前仅限于他们四人知道。
方如今心中虽然狐疑,但又觉得吴剑光的叮嘱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他的任职命令,还需要等站长回来之后亲自签署才能生效。
在此之前,他跟着张鑫华查案子名不正言不顺,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随后,方如今跟着张鑫华来到了张鑫华的办公室,张鑫华叫来了王韦忠,将吴剑光的安排告诉了王韦忠。
王韦忠对这个决定十分的诧异,这算是戴罪立功,是火线征召,还是这个小警察找了门路?
不过,他很快意识道,这些事情不是他应该过问的,还是少操那份心为好。
“韦忠,你好好带带方如今,你们以前是校友,现在又是战友、同志,更得好好亲近亲近。”
张鑫华的脸上带着微笑,他是军队出身的,对战友之间的感情十分看重,可是在方如今看来看,这个副组长变脸不是一般的快。
“是!”王韦忠声音洪亮地回答道。
“以后还请师兄多多指教!”方如今对着王韦忠鞠了一躬。
王韦忠微微点头,可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张鑫华哈哈一笑道:“如今,不要放在心上,韦忠这个人从来都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不过,要说他的业务和身手,在咱们行动组里可没的说。”
方如今对此也习以为常了,这个师兄在任何时候都是一副一丝不苟的样子。
“张副组长,接下来需要我干点什么?”方如今内心之中还是很想参与到任务之中,并且取得一定建树的,这对于自己摆脱困境大有裨益。
“先让韦忠带你熟悉一下组里的情况,具体的任务再听安排吧。”张鑫华在方如今这个新人的使用问题上有些拿不准,毕竟吴剑光的态度并不是很明确,特别是在方如今任命的问题上,他总感觉心里不踏实。
王韦忠是他的嫡系,让方如今跟在王韦忠的身边,其安全还是有保障的。
方如今知道,自己刚刚进入一个体制单位内,很重的一个问题就是如何站队。
从目前来看,吴剑光和张鑫华都表现出了拉拢的意思,但到底要站在哪边,还要等等再看。
张鑫华还要去追查黄包车夫和乘客的线索,略微寒暄了几句,便先走了。
烈日下,一辆黑色轿车匆匆驶出了临城站大院,张鑫华坐在轿车的后排上闭目养神。
不知为何,方如今的那一番话让他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民国二十年,他刚好在奉天,也是诸多东北军中的一员。虽然时隔近十五年,但所见所闻至今难以忘怀——
“不抵抗命令”致使日军六天即占领辽宁省三分之二及吉林省城与铁路沿线城市。日军于大队入沈阳城之际,遇华人,即示生吞活剥之狰狞凶态。
酒臭熏天,见者奔避不惶。无辜孩提,父母抱携不及,日兵轻用右手紧握孩提,奋力分尸为二,或以刺刀解体为四,凶狠残酷,举世罕见。
壮丁登车脱险,苟为日兵瞥见,则拖曳而下,先施以鞭挞,继持利刃剖析之,车站积尸遍地,示众三日,则以麻袋载运离沈。
日军每出必四人结队而行。横持上刺刀之抢。行人偶不经意,行近其旁,即将枪刺乱刺。稍加抵抗,拘人至司令部,治以极刑。凡遇衣西装长袍者,尤加注意。如四五人在街道闲谈,即遭枪击。
各商店虽经日司令出示,照常营业。然市面萧条,终日无一顾问者。即居民亦闭户伏处,不敢越雷池一步。豪富之家,迁避一空,其稍有积蓄者,亦大半化妆远遁。满目荒凉之态,见者都为之泣数行下。
凡此种种,罄竹难书。
也正是因此,张鑫华毅然脱离东北军,南下来到上海,可是到了上海之后,民众的麻木更是让他感到愤不能平。
民国二十一年,他的一个朋友在闲聊时告诉他“九一八”时上海中日双方的种种反应。
日本电讯宣传素以敏捷称,东北冲突既起,我国人尚在梦中。而吴江路日本每日新闻社,于晨五时即在大门旁高揭战报,印发号外。至十一时已有七电露布,大字标题曰中日军大冲突——
十八日午后十时半,开始攻击北大营。至十九日上午,完全占领。三时扫除商埠地,六时半辽宁城完全占领。城内外中国军人巡警武装完全解除云云。
同时吴江路较大日商店,均由该社分发同样战报,张贴门外。置身其中,宛如战场。国人见之者均愤愤不平,而日本人则面现笑容,娇气凌人。各人心内之极度紧张,随时有发生冲突之可能。但一逾吴江路至大马路福州路,则熙熙攘攘,一如平常,毫无感觉。
也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