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从‘鬼门崖’回来后,我就一直陪赵兄弟还有前辈你们在一起……”易天寒将内心的想法如实道来,“说真的,以我对赵兄弟的了解,他醒来后的这两天,感觉状态和情绪有点不对劲……”
“不对劲?你是指哪方面……”萧天继续问道。
“我和他相处这么久,太了解他的性格了……”易天寒振振答道,“赵兄弟生性豁达,且骨子里有种不屈服于命运的干劲,无论面对危险还是磨难,他都会乐观面对,拼上一切克服所有……可是自从他醒来后,就仿佛像是变了一个人,不管是和我们在一起,还是提起那些本应该兴奋的事,他总是一副无精打采甚至畏惧的样子——总感觉他似乎经历了难以逾越命运的痛苦,遇什么事都害怕畏缩,完全忘记了他本应该拥有的模样……”
“我想,这些都是意料之中的吧……”苏佳听了,不禁叹声道,“又是将门之后,又是‘沧神诀’的继承人,对于从小生活在谎言中的他,一下子接受这样的命运,背负沉重的使命,无论换做是谁,都很难以接受吧……更不要说,他和你一样,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佳儿……”萧天望着妻子的眼神,似乎很了解她的心情,不由默默说道,“你该不会,是想起从前的事了吧……”
苏佳缓了缓神,仿佛不想沉浸于过去,晃头清醒一番,随即说道:“过去的事不多提了,现在的我们,也早就不是年轻时的少男少女,肩上的担子更重,背负的东西也更多……”
“佳儿你……其实是担心两天后的宣事吧……”萧天莫名感觉得到,苏佳身上的压力,两目沉肃说道,“到时要在武林众教面前,宣布‘沧神诀’的遗秘一事……”
“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些武林教派的眼中,只有‘沧神诀’,哪怕违背江湖道义,他们也会不择手段……”提到了赵成安的事,苏佳仿佛将低迷的情绪带到自己,于是略显哀惋道,“想当初,我们之所以举办这次剑道大会,是为了纪念当年武林各派曾经一起同甘共苦的岁月;可现如今,剑会却变成了一场变味的‘夺宝盛会’,甚至有人因此无辜丧命……纪念的剑会违背了初心,真不知道是悲哀还是无奈……”
萧天听到这里,低头莫名诉语道:“其实世道一直没变,变的是人心……”
沉重的气氛一时弥漫整个空庭,逐渐黯落的余晖,也给整个赵家大院,凭添几分悲凉的色彩……
“两位前辈,晚辈有一个提议,不知当讲不当讲……”易天寒忽而语气一转道,“既是为了唤回剑道大会的初心,也是为了让赵兄弟重新振作……”
夫妇二人听到这里,神情不由一变……
灵堂这边,赵成安祭拜完了父母的灵位,随同二伯等人走了出来。本来情绪低迷的他,行完了“仪式”,整个人变得更加低沉,简直就像参加完丧事一样,可实际上,此时的赵成安,心里却似乎想着另外的事情……
“好不容易回来,我带侄儿你去院子里其他地方逛逛吧……”终于和赵成安相认,赵子博也十分疼爱自己这个侄儿,加上三弟生前与自己关系很是要好,赵子博依然对他宠爱有加,时不时关问道。
“不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赵成安则一副低沉至极的表情,淡淡说道,“二伯你先去忙你的吧,我自己四处看看,有需要的话再来找您……”
“那好,记得别走远了,晚饭的时候要回大厅那里——”赵子博亲切说道。
“好,我会的……”赵成安轻轻应声答道……
于是,赵子博先一步离开灵堂,独留赵成安一人四处游逛。
不过说是游逛,其实赵成安就在原地院子里没走几步。自己似乎有十分沉重的心事,从灵堂出来的一刻,几乎就没有抬起过头,始终低目注视着脚下。
“咳……”忽而,像是心头绞痛一般,赵成安隐忍一声,全身不支地伏下身来,蹲坐在石阶上,内心默默道,“为什么,为什么我要是赵家后人,为什么我要背负这些本不该属于我的命运?父亲身为赵家后裔,择家族使命于肩头,最后却赴死疆场;而现如今我成了‘沧神诀’的继承人,未来的命运却凶险难分……我只是想和普通人一样,有爹有娘相安一生,可命运却偏偏弄我玩笑——父母身死,重担肩承,我就这样无缘无故被抬上命运的风口……难道我的下场也会和我爹娘一样,难道我天生注定就要有这种艰难的人生?苍天啊,求求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
赵成安的内心愈渐焦杂,无数的压力与沉痛,全担在了本不该属于自己这个年纪的身上,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赵成安想要逃避,甚至想要就地刨个洞口钻走,如果人生有重来一次的机会,自己宁愿选择做一个普通人……
“哼,身为赵家后人,又是‘沧神诀’的继承者,如今居然在这里垂惋叹气,简直太令人失望了……”然而就在此时,赵成安头上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赵成安听见仿佛略有扎心,不禁缓缓抬头,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正是自己的好兄弟兼对手——易天寒。
“你怎么会在这里?……”赵成安还和往常一样,简单“嘘寒问暖”一句,表情却是一如既往的沉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