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枫的话,像是一把刀子,刺痛着沙悟净的心。
同时,也将他编制了几百年的梦与幻想,尽皆捅破。
此刻,他浑身颤抖着,脖子上挂着的那串头骨咔咔作响。
下一刻,沙悟净猛然抬头,冷眼望着江枫,眼中满是愤怒与杀意。
“你,一派胡言!”
“你根本不是什么上仙,你分明是妖言惑众的妖孽,来这里,是抢我琉璃盏的!”
“你也想凭借着这琉璃盏,上天庭,做卷帘大将!”
“妖孽,胆敢惦记我的琉璃盏,死!”
沙悟净一声暴喝,抬手掣开降妖真宝杖,朝着江枫劈头砸下。
江枫见状,冷冷一笑,
“事到如今,尔等依旧活在梦里,执迷不悟。”
“既然你自己醒不过来,那就让我来……把你打醒!”
话音未落,江枫纵身上前,迎着沙悟净砸下的降妖宝杖,轰出了一拳。
出拳的刹那,隐约有火光迸发。
一拳出,烈火翻滚,伴随着阵阵龙吟声。
轰!
拳罡碰撞在了降妖真宝杖之上,发出了一阵巨大的轰鸣声。三昧真火散做了火星飞溅,而恐怖的力道,也直接震得那条禅杖脱手飞出。
沙悟净如同风中残叶,直接被掀飞了出去。
好在江枫这一拳收住了力道,否则,一拳之威,足以让其身死道陨。
当沙悟净轰然坠地,在流沙河边,砸出了一方大坑。
他躺在坑里,满身泥泞,狼狈不堪。
好在,江枫对力道把控的不错,并没有让他受伤。
江枫缓步上前,站在坑边,低头望着大坑里的沙悟净,神情严肃道:“你,爬出来!”
“……”
沙悟净双目微闭,没有回应。
“这一拳,我没有用力,也知道你并不会受伤。”
“别装死,给我站起来!”
江枫又道。
然而,回应他的,依旧是沉默。
江枫见状,目光一凝,
“呵,堂堂卷帘大将,到了这流沙河,就变成懦夫了吗?”
“你可知道,现在的你,有多卑微,又像个什么?”
此话一出,沙悟净浑身一颤,随即猛地睁开双眼,凝视着江枫。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从来都没有什么卷帘大将,有的……只有一条只会跟在人后面摇尾巴的可怜狗!”
沙悟净忽然喊道。
音落,他又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
“当年,我也曾意气风发,也是同辈中的佼佼者。我求仙访道,拜入仙门,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下,飞升得道。我本以为,我将是改变一个时代的人!”
“可到了天庭之后,我却发现自己错了。在天兵营里,最不缺的就是天骄,但又有几个,穷其一生,能熬成天将?”
“逐渐的,我没了锐气,丢掉了尊严,学会了弯腰……”
“我本以为,待我升到高位,就可以将失去的一切,全都拿回来。”
“然而,事实却是……位置升的越高,腰……就弯的越厉害。”
“卷帘大将,呵呵,说得好听一些,是侍奉大天尊左右,守护其安危的御前将军。可玉帝堂堂准圣,如何需要一介小小的金仙保护……”
“后来,我明白了自己的身份,我就是玉帝脚下的一条狗啊。一条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
说到这里,沙悟净脸上的神情越发激动。
他站起身,抬起头,望向了江枫。
“可为什么,为什么天庭连一个做狗的机会都不给我!”
“为什么玉帝要如此残忍的对待一条忠心耿耿,在他身边侍奉了几百年的狗!”
“还有你,你这位高高在上的上仙,为什么不能发发慈悲,骗骗我这条生不如死的……可怜的狗!”
“为什么要戳破这一切,不给我留丝毫的念想……”
言语之间,两行热泪,从沙悟净的眼中滑落。
他竟然哭了!
此刻,沙悟净凝望着江枫,咆哮般的质问:“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沙悟净,无疑是西游团队的五人当中,最可怜的一位。
也是最卑微,最没有存在感的一位。
此刻的他,虽面目狰狞,但那一双铜铃似的眼眸中,却充满了凄凉、迷茫,甚至无辜。
他本是天庭的卷帘大将,只是因为失手打碎了一只小小的琉璃盏,就被贬到了流沙河,沦为水怪。每七日,就要遭受一次万剑穿心,生不如死。
或许,只有不断的寻找琉璃盏碎片,编制那个集齐琉璃盏,就可重返天庭的梦,才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当这个梦被打破时,沙悟净除了痛苦,再无其他。
面对他的质问,江枫目光一凝,
“我之所以来此,与你诉说此事,是因为……”
“狗,你当不成了,人,你做不做?”
听闻此话,沙悟净楞了一下,随即苦笑一声,
“你在跟我开玩笑是吗?”
“我,也配做人?”
江枫笑了笑,随手从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