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暖赶到妙善堂那边的时候,就看到萧定城坐在妙善堂外的墙角,抱着头埋在膝间。
原本意气飞扬鲜衣怒马的少年郎,短短几天就变成了这般可怜模样。
盛暖面无表情朝那边走去。
虽然她能理解萧定城的消沉和茫然,可如果不是为了任务,她是不屑和这样的男人有任何瓜葛的。
人这一生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即便被打落谷底,咬牙支撑着也要一步步往上爬。
若是自己都撑不起、站不稳,那就永远只有任人践踏的份……
萧定城并不知道盛暖来了。
他不敢回去,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一家人。
萧定城出门的时候并没想许多,可当他走进当铺的一瞬,觉得自己所有的尊严和脸面都被撕扯下来踩在了地上。
京中大多数人都认识镇北王世子,也都知道镇北王府已经不复存在,而他,往日那个恣意飞扬打马过街的世子,如今,却要拿着自己母亲唯一的念想,到当铺里换银钱。
迎上当铺那些人或明或暗的打量,萧定城觉得自己难堪到了极致,他一步也走不进去,转身落荒而逃。
可他怎么能躲避,家里祖母和母亲还在病中,他在当铺外浑浑噩噩徘徊,等终于下定决心走进去的时候,才发现,放在怀里的手镯已经不见了。
他这才想起来那个撞在他身上的人……
那手镯是她母妃几十年从不离身的东西,抄家的时候她拼死都没有摘下,却为了一家人能生活而拿出来交给他,可他,却弄丢了。
父王战死尸骨未还,家中还有生病的祖母母亲和有孕在身的女人……
萧定城从未有过这样茫然绝望的时刻,他多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梦醒来,一切都是假的,父王还好好的,镇北王府也还在……
可他却又在浑浑噩噩中清醒的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在头顶响起:“夫君……”
萧定城猛地一僵,缓缓抬头,就对上盛暖平静的视线。
她身上已经没有在王府时的华丽衣裙,而是素净的布裙,神情却一如既往,眉眼间满是生气。
盛暖对萧定城说:“站起来。”
萧定城身体蓦然一震,下意识想缩回去,可忍住了……他告诉自己不能缩!
他的家人还在等他回去,他退缩了,她们该怎么办?
盛暖一个小女子都站在这里,他凭什么退缩……
萧定城抿唇,下一瞬,他扶着墙站起来,开口,声音嘶哑:“对不起,暖暖,我把手镯弄丢了。”
“嗯,我知道了。”
盛暖拉着他不发一语往不远处的当铺走去,神情平静走进当铺,然后把头上一根银钗拔下来放到柜台上对立面的人笑了笑:“这个当掉。”
当铺的人已经知道落魄的世子弄丢了东西,现在看到盛暖进来,神情有些复杂,应了声,照高价收了她的东西。
盛暖道了谢,然后又拉着萧定城去了妙善堂请了大夫回去。
大夫给老夫人和王妃看诊后,雯儿匆忙跑来请大夫去瞧瞧柳如棉。
盛暖拿了药方后付了大夫诊金:“我只会付老夫人和大夫人的钱,别人的不关我事,大夫您请自便。”
雯儿顿时急了:“可是我们夫人她很不舒服。”
盛暖哦了声:“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雯儿顿时急了,下意识想去向萧定城求救,却看到萧定城已经又坐到院子里,失魂落魄满脸茫然……
雯儿一跺脚,扭头跑进屋子里,然后拿了柳如棉一对耳环出来,这才请了大夫进去……
盛暖转身去煎药,就在这时,她忽然看到桂嬷嬷颤颤巍巍往外走去。
她心里微动,追了出去:“嬷嬷,您去哪里?”
桂嬷嬷身形微僵,随即不发一语继续快步往外走去,盛暖连忙几步追上去将人拦住。
盛暖语调温和:“桂嬷嬷,怎么了?”
桂嬷嬷移开视线:“娘子,老身这就走了,请娘子照顾好老夫人。”
若是别的下人,盛暖肯定不会拦着人找下家,可桂嬷嬷在王府呆了一辈子,举目无亲,这么大年纪,出去根本没人会雇她。
盛暖皱眉:“桂嬷嬷,您没有儿女,这么大年纪了,离开这儿要去哪里?”
桂嬷嬷嘴唇微颤,顿了顿,眼圈就红了:“家里如今无以为继,老婆子走了,能省一口饭,叫老夫人吃好点。”
盛暖心里有些酸楚,面上却是笑着:“放心吧嬷嬷,您不占老夫人口粮,再说,我还私藏了些银子,好了……还要指望您照顾老夫人,您要是走了,老夫人醒来见不着您我可没办法交代。”
桂嬷嬷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她知道,不是这个家真的离不开她,是盛暖心地好,不把她这个吃闲饭的老婆子撇开不管……
“好了嬷嬷,老夫人的药好了,您快去给她喂药吧。”
桂嬷嬷应了声,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往厨房走去。
侧面小房子里,柳如棉躺在破旧的床上,面如菜色。
雯儿坐在旁边抹眼泪:“小姐,我们怎么办啊……这,这还不如我们在尚书府呢,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