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承光静静地看着他的妻子,他的太子妃,许久之后移过了眸光,看向了榻上的贺良娣。
“贺良娣,晋升侧妃,太子妃即日起,软禁于房中,没有孤的旨意,不许踏出一步。”
裴凌燕起身行礼,她的心中从未有过的平静。
她出了贺良娣屋子的大门,听到里面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殿下,她杀了您的亲生骨肉!”
贺良娣生生泣血,裴凌燕顿住了脚步,突然被明晃晃的日光照的有些眩晕。
代玉在旁边战战兢兢的看着裴凌燕。
“阿莹,她是裴家女,孤不能不顾及……”
一声声,一句句,就那么灌进了裴凌燕的耳中。
代玉小心翼翼的,带着几分难以抑制的哭腔:“姑娘,咱们走吧。”
裴凌燕推开了代玉的手,缓缓朝着院外走去。
她明白了,她一切都明白了。
她裴家是高门贵族,可贺家也不是无名之门。
贺良娣……不,如今是贺侧妃了。
贺莹的孩子没了,对于宣承光来说,只有好处。
因为将来登基,贺家,裴家,对于太子来说,都有可能造成威胁。
走到了自己的院门口,裴凌燕蓦的顿住了脚步。
她恍惚的看着
院门牌匾上的字,一时间竟有些想笑。
于是裴凌燕笑着,落了满面的眼泪。
害死了贺莹的孩子,她固然可恨,但是她跟贺莹一样,都是傻子。
都是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傻子。
裴凌燕被软禁在院中,但是宣承光发落她的口谕迟迟没有下来,王氏找人一趟趟的给裴凌燕送信,不外乎都是让她安心,裴家可以处理好这件事。
裴凌燕一点都不害怕。
她日日在屋中写字,写了一张又一张。
代玉看着已经被囚禁了半个月的裴凌燕,心里头担忧极了。
这一个月,裴凌燕几乎没有笑过,也没有其他任何的反应。
她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正常吃饭睡觉,看书写字,也很少说话。
“姑娘,您若是难过,就哭出来吧,奴婢在,好歹能为您开解些许……”代玉说着,自己都要落泪。
“您那碗药里面,分明——”
“我为什么要难过?”
裴凌燕蓦的开口,打断了代玉的话。
她神色淡淡,搁下了手里的湖笔,戴上了景泰蓝的护甲,垂眸看着上面的宝石珠子,淡声道:“我不难过。”
她的眼泪,早就在心里流光了。
代玉哽咽片刻,兀
自垂泪一阵,许久才缓缓道:“左右夫人已经说了,家中可以处理好这件事,您也不用——”
“我看,可能都用不着家中来处理,殿下会处置好的。”裴凌燕的唇边勾起一个冷冽的弧度,“贺莹的孩子,眼瞧着就这么没了啊。”
她笑着,越来越大声,代玉甚至忘了流泪,震惊的看着裴凌燕。
代玉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裴凌燕,冷酷的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
像一个真正的太子妃。
不出裴凌燕所料,她的紧闭甚至没有关满一个月,就被宣承光给放了出来。
还是皇帝出言叫放人的。
“陛下说,太子妃温良贤淑,乃是他同皇后娘娘亲自千挑万选出来的,不可能做这种事。”代玉看起来很是振奋,“陛下下旨要彻查呢!”
裴凌燕端着茶盏,闻言手下微顿。
彻查?
查什么?
查出来,会是谁?
“那碗药姑娘分明没有放毒,当日您居然也不辩解!”代玉很是不解,“为什么呢?”
裴凌燕顿了许久,一盏茶没有入口,被她缓缓放到了一旁。
许久,裴凌燕才含糊的道:“不为什么。”
那碗药是谁下的毒,她跟太子都心知肚明。
只不过不能说罢了。
但眼下,皇帝要重新彻查,势必就是要推出一个替罪羊了。
裴凌燕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是夜,裴凌燕刚刚躺到榻上,昏沉入睡。
半梦半醒之间,裴凌燕听到了女人在哭,她恍惚的睁开眼,房间内除了她,没有任何一个人。
裴凌燕只愣了一瞬,便飞速披衣起身,踉跄着来到了门外。
她看到代玉被人拖着往出走,正在大喊着冤枉。
“姑娘,姑娘!不是奴婢!姑娘您救救奴婢!”
裴凌燕目欲瞪裂,她慌张上前,看着那几个将人拖走的东宫侍卫,厉声喝道:“你们做什么?这是做什么?!她是本宫的贴身婢女!”
“回太子妃,东宫宫女代玉谋害贺侧妃,人证物证俱在,太子下令,要立刻杖毙代玉!”
“不可能!”
裴凌燕几乎是立刻怒吼一声,狠狠地瞪着几人:“不是代玉!你们若敢——”
“凌燕。”
就在此时,一声轻喝,让裴凌燕的话声戛然而止。
她颤抖着,看向了院外。
只见宣承光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
他的半个身子隐在黑暗之中,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