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姨娘登时站起身来,板板正正的行了个大礼,朗声道:“回夫人的话!奴婢等,那都是从外头买来,或是别人所赠的妾室!自然都是主子主母身边儿的奴婢,该自称什么,奴婢清楚,主母更清楚!”
这边话音刚落,朱氏看这情势也随之站起身来,语气温和从容,却是杀人不见血的刀:“主母莫生气,聂姨娘是伺候侯爷最早的姨娘了,自矜一些也是常理。夫人告知她该如何也就是了,可千万别怪罪她。”
聂云妨形状姣好的眸子微睁,下意识的捏紧了手里的帕子。
元宋宜眼中闪烁着惊疑不定,半晌后起身试探着轻声道:“夫人,聂姨娘不是有意的,您——”
“元姨娘,你身怀有孕,本不该到你这儿说这些的,你可别累着了自己,快坐吧。”李筠桑转而看向元宋宜,语气温和了许多,对比冲着聂云妨时不知道温柔了多少倍,“你得好好养胎,你平平安安了,一切都好说,快坐下吧!”
元宋宜的话被李筠桑一把温柔攻势死死地堵在了嗓子里,半晌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许久才扯着嘴角露出一个勉强的笑:“是,是……”
李
筠桑嘴角带笑,看着元宋宜坐下了,方转向聂云妨,语气瞬间冷凝:“聂氏,我原本也是对你含了指望的,毕竟你伺候侯爷这样久,也是老人了,本想着你能多多帮衬我,但你如此不知规矩不识体统,实在让我心寒。”
她露出一个痛心的表情:“我言尽于此,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了,你自己好好想想我的话吧。”
说完,李筠桑蓦的起身,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就朝着外面走去。
这下连金姨娘都有些傻眼了,她还以为李筠桑要铁腕之治,狠狠地给聂云妨一个教训呢?
跟在后头的小红都有些看不懂李筠桑的意思了,匆匆的出了屋门之后,小红在李筠桑耳边急促道:“姑娘,咱们这是——”
李筠桑正待说话,院外匆匆进来了一行人,谢辞走在首位,身上的官服未脱,一身绛紫色宽袍大袖氅衣衬的他越发眉目深沉俊美。
两人视线交汇的一瞬间,都怔愣在了原地。
“你……”谢辞率先开口,语气之中带着浓浓的迟疑。
“见过侯爷!”
屋内的几个姨娘此时也出来了,冲着谢辞行礼跪拜。
李筠桑迟疑片刻,也微微躬身,低声道
:“见过侯爷,侯爷万安。”
“起来。”谢辞上前扶住了李筠桑的胳膊,轻声说道。
他眉目微压,看着李筠桑的双眸:“听人说,你一回来就到元姨娘的院中来看她,辛苦你了。”
李筠桑心中微酸,不想去看谢辞,开口颇为艰涩:“侯爷言重了,不算辛苦,只是过来慰问一番。等晚些入了宫,还得回去照顾苒澄。”
“既然如此,现在早些回去休息吧。”谢辞看着李筠桑瘦了一圈的面容,心头揪紧,下意识的握住了她的手,“别浪费时间在这里。”
闻言,李筠桑微微抬眸,迟疑了一瞬,看向谢辞的目光之后蓦的明白过来什么。
她轻轻的抽出了手,许久才一字一句的道:“侯爷知道我在此处训斥了聂姨娘,专门过来解围的?”
谢辞的神色微僵,没有说话。
等同于默认。
李筠桑眸子微紧,许久后心中哂笑一声。
她还真是自作聪明,白费力气。
“侯爷不必担心,我也只是提醒聂姨娘一番而已。”李筠桑移开了目光,再也不看谢辞,“并没有打算对她如何。”
谢辞张口想解释,李筠桑身后的聂云妨忽的开口了,语
气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委屈:“侯爷不必担心奴婢,奴婢听几句夫人的训斥是理所当然的。”
“我跟夫人说话,你别插嘴。”
谢辞的语气冷了几分,眸光也变得幽冷。
聂云妨被谢辞的眼神震到,不敢再多说一句,忙低下了头。
而李筠桑眼神没有聚焦的垂着,不为所动,片刻后低声道:“无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说着,李筠桑拔腿就要走,谢辞下意识的上前一步,拦住了她的去路。
李筠桑微微抬首,面无表情的跟谢辞对视一瞬,抢先开口:“侯爷还有事吗?”
只见谢辞的表情似是想说什么,但是忍了又忍还是没有讲出口。
李筠桑顿了顿方道:“既然侯爷无事,我倒是有一件事。”
她侧过身,看向了人群之后的夏蝉:“那个叫夏蝉的丫头,从前是我给了元姨娘的,跟她一起的还有一个眠柳。此次回来,听说眠柳自身不检点,几日前染病身亡了。我怕这丫头将来也出什么事端,不如就让她跟我回去吧,待我调教好了再送来给她。”
“好。”谢辞不假思索的应下了,元宋宜见状面上闪过一瞬惊愕,在底下跟聂云妨
交换了一个眼神。
李筠桑微顿,半晌后看向不远处似是神色惴惴的夏蝉,道:“走吧。”
夏蝉迟疑片刻,一路小跑过来跟到了李筠桑身上,畏首畏尾的垂着头,不敢有一点多余的动作。
李筠桑没再犹豫,转身便离开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