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筠桑其实也想的很通透。
若是元宋宜肚子里的孩子真的生了下来,要抱到她那里,她也会好好的养着。
毕竟孩子是无辜的。
只不过她不会让庶出的孩子,越过谢敛的位置。
这不光是李筠桑对谢敛的偏心,也是对当初五房叔爷的承诺。
他当初可并不想让孙子蹚这趟浑水,那是王老夫人和自己再三劝了,才勉强答应。
且谢敛过继过来之后,五房叔爷也十分懂礼守规矩,再也没见过谢敛。
他们又岂能食言?
谢敛清亮的眼睛看着李筠桑,半晌什么都没说,但眼中似乎藏着无边的信任,让李筠桑心头微暖。
“记得,也该去给你父亲请安。”李筠桑提醒了他一句。
她知道这个孩子貌似跟她更亲近一些,对于谢辞,请安什么的都是顺带的事情;平日里除非谢辞叫他过去查问功课,谢敛根本不会跟谢辞亲近。
对此谢辞还纳闷过,问过李筠桑这是为什么。
李筠桑虽然不明白谢敛心里头到底怎么想的,但是也能猜出几分。
从前是觉得不好意思,毕竟是名义上的父子,如今恐怕这孩子觉得谢辞欺负自己,便更不愿意去了。
果然,闻听此话
,谢敛微微垂下脑袋,不吭声了。
许久才听他瓮声瓮气的道:“父亲,对母亲不好。”
“没有不好。”李筠桑露出一个笑容,这话不是她骗谢敛,而是出自真心,“若是你父亲对我不好,我早都躲得不见踪影了。我们只是,出现了一些分歧,一些矛盾。如果能解决,那我们就能继续过下去的。”
即使解决不了,她也会尽力将表面的假象维持下去。
谢敛微微抬眸,对上了李筠桑的双眸。
许久,他又一言不发的移过了目光。
“同我一起去吃早饭吧?”李筠桑也不好再跟他多说什么,以免谢敛再生出别的什么不好情绪来,温声说道。
谁知谢敛竟是闷声拒绝了:“儿子出来前还有功课未曾完成,就不陪母亲一起用早膳了。”
看着他离开,李筠桑轻叹一声。
果然,父母出矛盾,对孩子的伤害这么大吗?
好在谢敛也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或许感情并不那么深;而且她跟谢辞也没有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
用过了早饭,李筠桑便期盼起谢辞回来。
他今日去上朝,想来就会跟陛下上奏了,成不成的……
“姑娘,侯爷到二门了!”秋桂忙不
迭的进来,看上去很是高兴的样子,“看那样子是朝咱们这儿来的!”
李筠桑精神微振。
昨晚闹了那么一出,今天谢辞还愿意过来,想来就是为着孩子的事情了。
她到门口去看,只见谢辞的身影了进了院门,远远地朝着她看了过来。
就在李筠桑禁不住想上前去问的时候,却见谢辞转道往元宋宜的屋子去了。
李筠桑的脚步硬生生僵在原地,她不尴不尬的站在那里,拢手垂眸等着谢辞出来。
这样的事情,她以后该适应才是。
许久,谢辞才从元宋宜的屋子里出来,表情看不出悲喜,眼神也是无尽的淡漠。
李筠桑从未见过谢辞这副神情对着自己,心中不断的告诫自己要适应,而后客客气气的将人请进了门。
“陛下的意思,是要让皇后娘娘抚养小郡主。”谢辞眼神淡淡的看着李筠桑,一字一句的说着,“今日上午,陛下和皇后娘娘为小郡主定了名字。”
李筠桑心中一紧,道:“什么名字?”
“苒澄,宣苒澄。”谢辞盯着李筠桑,声音蓦的低了几分,“你可能明白这其中的寓意?”
听着这个名字,李筠桑心中的滋味复杂。
许久,她
缓缓的道:“荏苒几盈虚,澄澄变今古。陛下意在,挽留岁月,又愿孩子平安喜乐。”
如此充满了希望,甚至可称一句灿烂光明的名字,倒让李筠桑无法再开口说什么了。
稚子美好无辜,皇帝取这个名字也是在告诉天下人,小景王的事儿,到此结束了。
谢辞不语,但也的确是默认了李筠桑的说法。
李筠桑颓然的坐到了椅子上,半晌后想再说什么,却听谢辞幽幽的道:“陛下允准,叫你进宫觐见。”
闻言,李筠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眼中迸出不可抑制的光芒。
“若是你想,或许可跟陛下亲口提及。”谢辞眼中闪过幽暗的光,“但我不建议你这么做。”
“你是怕,我将陛下触怒,此事再无回转的余地是吗?”李筠桑微微整理了下袖袍,低低的说着,“可总要一试。侯爷放心,若是不成,我会将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不让谢家李家遭冤。想来我一个女流之辈,陛下天纵英明,也不会真的与我计较什么。”
谢辞眼中划过深深地无奈,夹杂着几分说不上的疼惜。
但他垂下了眸子,没让李筠桑瞧见。
许久,谢辞站起身,朝外走去:“明日
晨起,我与你一同进宫觐见。”
李筠桑微微收紧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