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光大亮。
一大早就罕见的没出太阳,像是要下一场大雨,谢辞穿了朝服路过东院门口,正巧看到李筠桑穿戴齐整过来准备见各位姨娘。
他顿住了脚步,凝眸远远地看着李筠桑。
像是心有所感似的,李筠桑微微抬眸,正巧撞进了谢辞的眼睛里。
她微微一怔,半晌后屈身行了一礼,却是没有上前。
看着李筠桑面上恰到好处的微笑,谢辞心头酸的厉害,当即便想冲上去解释,但不平此刻却是过来,提醒他快到时辰了。
谢辞深深地望了李筠桑一眼,转身出门上了马。
李筠桑在中堂看着谢辞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口,许久后垂下了眸子,长睫掩去了眼底淡淡的乌青。
“夫人……”
春分在旁小心翼翼的唤着,语气很是担忧。
“走吧。”李筠桑神色淡漠,进了中堂。
几个姨娘到的早,神色各异,尤其是聂云妨,表情尤其的不好看。
金姨娘倒是春风得意的,像是昨晚谢辞留宿在了自己那里,而非是元宋宜那里。
岑姨娘倒是一如既往的安静沉默,垂着眸子一个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朱姨娘间或无奈的看一眼金
姨娘,拽一拽她的袖子,似乎是让她别笑的那么高兴。
金姨娘后知后觉,有些惴惴的看了一眼李筠桑的神色。
见李筠桑看起来没什么异色,金姨娘这才稍稍放心,却也不敢再露出什么得色对着聂云妨了。
在她眼中,不管是聂云妨得宠气死元宋宜,还是元宋宜得宠气死聂云妨,她都高兴。
这两个人若是内斗起来,那可就更好了。
“今儿看着是要下雨,你们若是晾了衣服被子的,记得让下人都收回来。注意别受潮,我瞧金姨娘和朱姨娘院里还晒了不少地瓜干,你俩倒是有闲情雅致。”
李筠桑提醒着几人,不免笑着看向了金姨娘。
金姨娘哎哟一声,不大好意思起来:“我跟朱姨娘就爱弄些零嘴儿吃的,但又怕胖了不好看,点心蜜饯什么便少碰,弄了些不容易胖的。夫人喜不喜欢?若是喜欢,我一会儿回去就包些给夫人送来。”
“那感情好,就是麻烦你了。”李筠桑没有拒绝金姨娘的好意。
能投其所好,金姨娘自然是欢喜,她如今是实打实的抱住了李筠桑的大腿,像是恨不得告诉全院子的人,自己依傍着侯夫人
,即使将来无子无宠也能过得很好。
见元宋宜还没来,金姨娘转移了炮火,笑呵呵的看向聂云妨:“聂姨娘,怎么元姨娘还没来?你跟她住的近,知道怎么回事吗?”
她这话说的实在有些让人发笑,几个姨娘的住处离得都不远,可金姨娘就是故意想问问聂云妨,想戳戳她的心窝子。
聂云妨也不是吃素的,闻言眼中划过淡淡的晦暗,但是面上仍旧带笑:“这我可不知道,昨儿侯爷不是歇在她那儿吗了?或许累着了,今日不能来请安。金姨娘想问不如问问夫人,夫人先前日日跟侯爷朝夕相处,或许夫人更清楚点呢?”
三两句话,聂云妨就把注意力转移,还狠狠地坑了金姨娘一把。
金姨娘便有些尴尬的看了李筠桑一眼。
聂云妨这话意味明显。
侯爷日日都跟李筠桑在一起,怎么昨儿倒是去了元姨娘的屋子里?
真是让人耐人寻味。
“好了,好端端的,一来我这儿就拌嘴。”李筠桑轻笑,“聂姨娘,你若是有空,便去看看元姨娘,我记得你们俩之前好像走的挺近的,她若是真累了,我便打发人送些补品过去。”
顿
了顿,李筠桑不咸不淡的接着道:“好了,时辰也晚了,都散了吧。”
话音刚落,外头元宋宜就款款走了进来,见李筠桑站了起来,似是要走的意思,元宋宜笑了下:“哟,妾身来的晚了,夫人这都要散了?”
金姨娘瞧着元宋宜那笑容,怎么瞧都觉得她像是在得意洋洋,很是不齿,不屑的移过目光不再去看。
而聂云妨扫了元宋宜一眼,便淡漠的移过了目光。
“妾身给夫人请安。昨儿伺候侯爷,实在耽误的有点晚。”元宋宜笑盈盈的直视李筠桑,“夫人可别怪罪。”
李筠桑也不恼,反而又坐了回去,笑道:“怎么会。”
说着,她看向春分:“去库房里取些上好补身子的药材给元姨娘送过去,她身子刚好,又伺候侯爷着实辛苦。”
春分心底再不情愿,也知道要顾着主子的体面,轻轻的应了一声便下去了。
“也是啊,侯爷几百年不去别人院里一趟,这一趟去了元姨娘的房里,元姨娘可不得好好伺候。”金姨娘轻嗤一声,“到底是夫人仁慈,否则我还没听说过,谁家的妾室能够因为伺候主君起晚了,不给主母请安
呢。”
元宋宜轻笑,丝毫不以为忤:“是我的不是了,应该早早的让人来给夫人您传话的。实在不是我起得晚,是侯爷心疼,叫我多睡会儿。我这也实在困得厉害,这才给夫人请安迟了,夫人莫怪罪呀。”
她盈盈的行了一礼,那样子看上当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