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筠桑退至一旁,努力的降低了存在感。
所幸宣承昱也没多看她,径直走向了床榻边,坐了下来,轻轻抚摸了下李筠昌的发髻,温声道:“这几日感觉如何?近日事务繁多,没顾得上过来看你。”
“王爷忙,妾身知道。”李筠昌的语气和神态堪称冷淡,似乎还微微躲了下宣承昱的动作。
李筠桑看的分明,心中微惊。
李筠昌和景王,又有了龃龉?
心中惊疑不定,李筠桑也不敢表现出来,很想赶紧离开,却是找不到合适的机会插话。
宣承昱像是丝毫不在意李筠昌的冷淡似的,笑吟吟的同她说着家常,叮嘱她好好养胎,还间歇的隐晦表达了对李琪过世的叹息。
寻常人看起来,一定会觉得这是一对,相敬如宾,恩爱非常的夫妻。
这在普通人家都是十分难得的事情,能在宣承昱和李筠昌之间体现,原本是该很让人欣慰的。
只是李筠桑怎么看怎么别扭。
虽然知道李筠昌根本对宣承昱无感,嫁过来也是不情不愿,但之前却没发现李筠昌跟宣承昱生分到了这个地步。
李筠桑越发难安起来。
宣承昱这边跟李筠昌说完话,这才分
出神来看向李筠桑,温和的笑笑:“平西侯夫人来了,你与我也是亲眷,坐吧,别拘礼了。”
“多谢王爷。”李筠桑克己守礼,不敢因为宣承昱的话而坏了规矩,坐下后垂眸敛目十分谦恭。
宣承昱却是和颜悦色:“听闻之前你在娘家奔走劳碌,实在是辛苦,这几日闲下来了,也可以多来陪陪你姐姐。”
“是,姐姐眼看着还有几个月生产,我也十分担心。”李筠桑恭声回着,间或不着痕迹的瞅一眼李筠昌,见她神色淡然,只以为自己方才所感觉的都是错觉。
“她身子一直养的不错,再过半月就可以让御医把脉问男女了,届时你也前来聚一聚。”宣承昱说着,起身作势离开,“好了,你们姐妹俩说吧,我先去书房了。”
送走了宣承昱,李筠桑也没多再逗留,与李筠昌敷衍了几句便离开了王府。
回去的路上,李筠桑神色沉沉。
小富春察觉,不免宽慰道:“王妃看起来虚弱,但有景王殿下金口玉言,想来是没什么大碍的。”
李筠桑叹气:“希望是的吧。如今不管是王府还是李家,乃至于夫人的沈家,谢家,可算是都指望着姐
姐肚子里这一胎保住。”
世家大族之间的利益息息相关;李筠桑因为有个做王妃的姐姐,有个对她还算眷顾的嫡母,有个强盛的娘家,所以在谢府基本可以横着走。
与她相较稍微逊色的柳氏才会多有顾忌,一直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如今李家因为李琪的事情闹了一场,伤了元气,虽不算严重,但落到盛京其他人的耳朵里终归是成了别人的笑柄和谈资,李奎做官讲究个清流门第,书香世家,这回算是栽了个大跟头。
李筠昌若是再出事,先不说李家会如何,沈氏恐怕要先崩溃了。
“说起来,我家二哥哥和三哥哥眼看着春闱过后都要定亲了。”李筠桑喃喃的说着。
小富春轻轻地应了一声:“夫人是有意牵线吗?”
“不。”李筠桑仓促的笑了,“且不说我是做妹妹的,就说是我们家大夫人,恐怕眼高于顶,要好好挑选一番了。”
“那就不干夫人您的事儿了,您如今还是保全好身子,侯爷和大哥儿才放心呢。”小富春轻声细语的安慰着,李筠桑闻言心中轻叹。
该担的责任,该做的事,还是要继续担下去,做下去。
想通了
些许的李筠桑也没有再跟谢辞冷着,两人照常过着日子,李筠桑也着手继续管着东院的事务,抽空给家里去了封信,约定春闱之前将谢敛带回去给二老过目,春闱过后让他正式留在李家家学念书。
李琪的去世仿佛一个巨大的石头砸进了深潭,初时溅起了惊人的水花,丧仪过后却也慢慢的销声匿迹,很快李家又恢复了往日的样子。
春闱将近,李璇和李珏都要上考场,李筠桑在春闱的两天前带着谢敛归宁。
李家似乎是有意不让外人看热闹似的,恢复了往日的精神面貌;大房虽还没搬走,跟二房同住一个院子,却也老实了不少。
李筠桑回去一路上都没见到大房的下人和主子,带着谢敛进了芾郁轩,这里看起来也是一片生机盎然。
仿佛是有意借李筠桑回门重振旗鼓似的,沈氏开中门摆香案,给足了李筠桑面子的同时,也让李家上下侧目。
这位年纪轻轻出嫁了的六姑娘,从此往后怕是再娘家要彻底直起腰杆了。
“女儿携敛哥儿给母亲请安,母亲万福。”李筠桑进了正屋中堂,淡笑着行了个礼,谢敛在旁更是行了跪拜大礼,朗声道
:“孙儿见过外祖母。”
沈氏还是头次被人叫外祖母,看着谢敛觉得怪异的同时又有些好奇,但终归是有几分喜爱的——当然,也是因为谢辞的缘故。
“好孩子,来让外祖母看看。”沈氏朝着谢敛招了招手,又让李筠桑赶紧坐下,不挪眼的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