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你姨娘越发不好起来。带着你也越发的吃力,但是我仍旧不想让你去大夫人的房中。她们的积怨越发深了,等到我发现的时候,你姨娘已经到了弥留之际。”
李奎自顾自的说着,李筠桑却是恍惚了。
发现,发现了什么?
发现葛氏身体之中有毒?
不过李筠桑没有做声,而是等着李奎把话说完。
“我将管家之权交回了大夫人的手上,她接过后,一如既往的贤良淑德,我也就放心了。可是你姨娘的身体越发的差乐,没熬过那个冬天。”
李筠桑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她默默地擦去了眼泪。
这些泪,都是原来的李筠桑为着自己生母流的吧……
李奎转过身,看着这个自己亏欠了许久的女儿:“孩子,这些年,终归是苦了你了。”
“不苦。”李筠桑轻声说着,有些微的哽咽,李奎听得分明,眼眶瞬间便红了。
怎么能不苦呢?
自己的苦只是万分之一而已,从前那个横冲直撞,什么都不懂得的小姑娘李筠桑,才是真的苦吧?
“如今你虽然提前出嫁,但是这样也好。”
李奎突然唏
嘘的开了口,似乎很是欣慰:“你在这府中少一日,我也能安心一日。”
闻言,李筠桑总算是明白了李奎的心思。
恐怕过往那些年,他对这个庶出女儿,都是强压着心思,虽然面上不当回事,实际上还是很惦记这个女儿的。
但是这份惦记,比不过整个家族,也比不过大夫人沈氏家中的权势。
所以李奎什么都不说。
有的时候他宁可冤枉委屈李筠桑,也选择让事态平稳,让别人以为自己根本不在乎李筠桑这个女儿。
这个别人,或许说的就是沈氏……
李筠桑想通了这点,心口却是弥漫着一股苦意。
她垂着眼睫,许久才轻轻的道:“父亲待女儿的心,女儿都知道。出阁前,父亲给女儿的那些东西,女儿都看了。”
“你都看了?”李奎没有多么惊讶,但还是反问了一句,似乎是在平复自己内心的紧张和不好意思似的,“除了我给你置办的,剩下的都是你母亲的。”
说着,李奎自顾自朝着里间走去,李筠桑迟疑片刻,也跟了过去。
只见他走到佛堂的佛像前,轻轻拧了拧一旁的烛台,那佛像便发出一声低低的嗡鸣,然后
开始缓慢转动。
等佛像转动过来之后,露出一个不小的洞口,里头正放着一个箱子。
“原本不在这里,但是我怕那些人来收拾落幽阁的时候找到偷走,便重新找了个地方安放,如今好,都能完璧归赵了。”李奎亲自上手,将那个箱子搬了出来。
久不做劳力的他,因为这个动作有些微微的喘气,他打开那箱子的锁,慢慢掀开。
里头放着的,都是各色各样,或依旧崭新,或已经有些陈旧了的首饰。
“虽然藏得好,但是终究是被人偷去了一些。”李奎微叹,“这些年我陆陆续续的补进去一些。女子的嫁妆,就算是人去世之后,也会让自己的娘家人上门领走。如今有了你,你是要自己带走,还是给你娘的姐姐,都随你。”
想起蒋姨母和甘修竹,李筠桑轻叹:“还是留给蒋姨母吧。”
其实按照李筠桑之前的脾性,她一定会把这些东西拿走。
不要白不要吗。
但是,如今的她,对葛氏是一种很复杂的感情。
她心中无法挥去原主留下的怀念和伤感,但是她又真的对这个已经逝去的亲生母亲,没有半点的怀念。
既已经做了一
个牌位来供奉她,这些东西在不在自己的手上,也实在不是很重要了。
“蒋姨母和表哥他们,还在流光馆中住着吗?”李筠桑轻轻一行礼,“劳烦父亲了,我还是想去见见他们,有话跟他们说。”
当着王老夫人和谢辞的面,李筠桑终归还是有些拘谨。
在她心中,蒋姨母和甘修竹虽然甚至比不上李筠昌跟自己的感情深,可到底他们才是真正没有利益冲突,纯粹的一家人。
李奎自然是没有反对,而是让心腹将东西搬了,父女两个从小路来到了流光馆。
流光馆内,大房的两个姑娘早就不在这里住了,搬去了哪里李筠桑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蒋姨母和甘修竹仍旧是住在流光馆后的小屋子内。
她过去,轻轻敲门,开门的正是甘修竹。
甘修竹看到她后,神色一怔,而后便是肉眼可见的惊喜:“表妹?”
“表哥。”李筠桑微笑颔首,“好几日不见,你和姨母的身子可还好?在府中都还适应吗?”
李奎不便见这母子俩,便让人留下箱子,去隔壁屋子等着了。
李筠桑让人将箱子搬了进来,看到从前在她屋子里伺候的小丫鬟兰
若仍旧在这里伺候着,稍稍放心了。
蒋姨母看到李筠桑,更是瞬间泪如泉涌。
她不住的打量着李筠桑:“姑娘,姑娘可还好?”
“都好。”李筠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