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别担忧了,时间不早了,您先回去吧。我想跟六妹妹说一会儿话。”李筠昌低声说着,飞速地看地看了李筠桑一眼。
“你都这样了,我回哪儿去?”沈氏嗔怪的看她一眼,“有什么话,等你哥哥请了太医来,把过脉再说!”
李筠昌只得作罢。
李琪得腿脚极快,不出半个时辰就把太医请到了李府,倒不是上次给李筠桑看病的太医,简单把过脉之后,神色从容地道:“无大碍,就是可能会受寒,晚上熬一剂浓浓的姜汤喝下去,逼出寒气就好了。我再给姑娘开个方子,一日两次吃了就好。”
想来是真的无恙,那太医多说一句都没有,直接出去拟了方子,拿了些赏钱便走了。
沈氏这才松一口气。
晚上忙乱地将李筠昌挪回芾郁轩的东偏院,李筠昌这才找到机会跟李筠桑单独说两句。
沈氏再三嘱咐了丫鬟,又对李筠桑的帮忙说了几句感谢,才放心回到正屋。
等沈氏走了,几个丫鬟也被李筠昌遣了出去,一时间屋内只剩下李筠桑和折枝听雨,还有一个在床上裹着层层被褥,靠在床头的李筠昌。
“你们也出去吧。”李筠桑挥退了两个丫鬟
,好整以暇地看着李筠昌,一时间没说什么。
李筠昌被她没有什么波澜的目光看得有些心虚,仓促而狐疑地笑了笑:“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没什么啊。”
李筠桑没打算逼问她,甚至李筠昌不说,她就打算当不知道:“只是在想,五姐姐要跟我单独说什么。”
李筠昌看着她,几次欲言又止,始终不知道说什么。
“姐姐?”
“大哥,大哥说什么了吗?”李筠昌的目光闪烁着,半晌才问出这么一句来。
李筠桑笑了笑,眸子里的光还算柔和,带着几分安抚:“大哥有点生气呢,不过也没事,太医还是大哥去忙慌慌的请过来的。”
比起当时原主落水,李筠昌落水简直是皇帝的待遇啊。
李筠昌心微微一跳,还以为李筠桑会好奇李琪为什么生气,但见李筠桑根本没有问的打算,蹙起眉头来看着李筠桑。
李筠桑也就安然地由她打量。
许久,李筠昌像是恍悟了什么一般,蹙眉咬牙道:“你是不是知道了?你想到了是不是?”
唉……
李筠桑心中微叹。
她想装不知道啊关键是!
李筠桑垂下眼,苦笑一声:“姐姐,你这是何
苦呢?”
不用想都知道李筠昌是想干什么,可生一场病除了能让她把问名纳吉礼延后,别的什么都改变不了。
“你以为,我是想延后婚期吗?”李筠昌的眼中瞬间便蓄满了泪水,颤抖着声音问李筠桑。
李筠桑微顿,没说话。
看着李筠昌绝望的双眸,一个可怕的猜想油然而生,李筠桑看着她,神情逐渐变得不敢置信。
李筠桑站起身来,走到李筠昌床边的矮几前坐下,声音艰涩的道:“五姐姐,你该不会是……”
想自戕?
“都是装的,我都是装的!”李筠昌突然激动起来,脸颊都憋得通红,她徒劳而崩溃的捶着床榻,“我不想嫁给那个景王,我不想!”
李筠桑想起李筠昌刚睁眼的样子,忍不住颤抖起来。
她一把按住李筠昌的手,声音差点变了调,堪堪压制住音量:“你,你疯了?”
不想嫁给景王,所以用这种法子来逃避?
“你,你让大夫人……母亲怎么办!”李筠桑看着这张苍白却仍旧美丽的面孔,简直不敢认。
这还是她刚见到的那个李筠昌吗?
“要我怎么办呢?娘说了,明年开春我便要进王府,我说哥哥们都未曾
娶亲,想着能拖两年,但是没用,都没用!”
李筠昌悲痛地低吼着。
“那你也不该用这种法子!你要是,死了……”李筠桑冒出一身的冷汗,“王府那边信了你是意外落水而亡倒也罢了,要是知道你是自戕而亡,整个李府都完蛋了!”
那个景王再怎么着,也是宗室王爷,皇家的人!
他若是知道李筠昌宁死也不嫁给他,会怎么磋磨李家的人?
李筠桑不敢再想下去了。
“要我怎么办呢?”李筠昌痛苦地闭上眼,眼泪缓缓滑落,滴在团纹锦绣棉被上,洇开一团暗色的水渍,“我没法子,没法子治理好那一整个王府,我想想就睡不着……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李筠桑凝视着她,只觉得触目惊心。
按理说,李筠昌是高门贵女,该学的该教的,沈氏早都让她学了教了。如今这样,不过是李筠昌自己惧怕,不想面对一个心里早都填满了其他女人,未来还会有更多妾室的王爷罢了。
李筠桑收回手,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缓缓劝慰道:“姐姐,我以为你之前那么跟我说,你已经看开了。如今这样,恐怕不是突然的,是不是景王府那边有了什么变故
?”
她不信李筠昌能忍住这样崩溃的情绪,如果真的有寻死的想法,那日同榻而眠,她应该就会表露出一两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