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客来是京城的一家酒楼。
留香居是仙客来里的一间相对僻静的别院。
背着老师的尸体到郝连翊事先安排好的接应地点,给老师收敛入葬。
因为是皇命赐死,只能找块地方匆匆入土,连个墓碑都不敢立。
郝连翊跪在那个土堆前悲愤痛哭,周子舒陪着他跪着,想起幼时两人一起在老师门下启蒙读书的时光,心中亦是哀痛非常。
面对郝连翊让他下山相助的邀约,周子舒心生犹豫。
借口要考虑几天,周子舒去赴了温客行的约。
进了仙客来,小二一听说是留香居的客人,立刻热情地引着周子舒往里走,并在门口止步道:“定这个院子的人说了,就等周公子您来,只让您一个人进去,我们都不许进的。”
周子舒先是觉得奇怪,随即又想到了温客行的坤泽之神,便明了了,撩衣迈步进了院子里,只见院中一亭,亭内有一圆桌,桌上已经布好了菜品,桌前一人,一身青衣长袍,背亭而立,正仰头看着亭外,似是在赏月。
从周子舒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亭中人那一头过腰的长发,铺在青色的衣衫上,如墨如瀑。
在离亭子尚有三尺远的地方,周子舒俯身行了一个大礼,道:“还未谢过温公子这两年相助四季山庄的恩德,子舒没齿难忘。”
听到这话声,温客行回身了,对着周子舒笑道:“站那么远做什么?怕我吃了你吗?”
周子舒的目光落在温客行的脸上,呼吸乱了一瞬,随即立刻垂目,不去直视温客行的面容。
然而方才那惊鸿一瞥,却已经在他的脑中留下了烙印一般的记忆。
温客行今天的衣服头发和他上辈子惯常穿的梳的没有特别大区别。
但还是有一点点的区别的。
他以前经常一根簪子束了头发就完事儿,现在他还想如此,不出所料,又被史潇潇强烈反对了,而这两年的时间,温客行也被迫承认了,自己确实对如何当个大家坤泽这事儿是毫无常识的,所以从善如流。
今天他两鬓的头发被编成了细小的辫子,然后收到顶,用白玉莲花冠束了,一根白玉簪子固定,乍看上去与以前那种普通男子的束发模样没有什么不同,却是额外不知道多花了不知多少时间和功夫。
史潇潇也不敢真的把温客行往“花枝招展”那上面打扮。
她也是很惜命的。
所以,周子舒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样形象的温客行。
但温客行梳了什么头发、穿了什么衣服,周子舒其实并没有那么留意。
这挺好理解的。
长了温客行那样一张脸,任谁照面时都只会注意到那张脸。
艳若桃李,冠盖群芳。
谁还会注意他梳什么头穿什么衣?
许是见到周子舒如此青涩拘谨的样子,觉得很有趣,某个很没有常识的人慢悠悠慢悠悠地晃荡到周子舒身前,笑眯眯地道:“问你话呢?离得这么远做甚?怕我吃了你?”
周子舒的脸红了,不由自主地后退躲着某个越靠越近的人,越退越后,直到快到门口实在没法退了,才猛地转身,背对着温客行道:“温公子,乾坤授受不亲!”
见周子舒这种模样,温客行心里简直乐开花。
他与阿絮初初见面时,阿絮已经当了十年天窗的首领了,他因流云九宫步心生好奇,以“好色”为表象的伪装存心试探,阿絮虽然不知自己为何纠缠,但也明显看穿了自己的试探之意,那时阿絮以为命不长久,不愿与他浪费时间,应付起来明显满是不耐,却滴水不漏。
两个□□湖人精,棋逢对手,你来我往。
他还从未见过阿絮如此青涩稚嫩时的模样,一时间玩心大起,凑近了在周子舒耳边轻声道:“乾坤授受不亲?我分明记得你摸过我的手啊!还握着来着!周庄主如此守礼,既摸了我这个清白坤泽的手手,是不是就应该负起责任,娶了我啊!”
这下子,周子舒连耳垂都红得要低血了,又是害羞又是无措,还带点儿隐约的怒气,最后干脆一甩袖,就要迈步走人了。
却被温客行一把拉住袖子,收了调笑服软道:“好啦好啦,我不逗你了,咱们说正事儿吧。”顿了一下,温客行道,“其实我本来找家青楼约你见面的。”
周子舒见温客行说话越发荒唐,哪里像他说的是要说正事儿的模样,刚要使劲儿去抽袖子,就听得温客行接着道:“但后来一想如此虽然方便我遮掩行踪,却更容易引人怀疑,毕竟以周庄主的故人对你为人的了解,必然知道你不可能在启蒙恩师刚刚故去时还会有心思去逛青楼。”
这段话透露出的含义太多了,周子舒花了点儿时间才全部参透,转身过来对温客行道:“温公子何意?”
温客行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措辞,随即斟酌地道:“我对四季山庄没有恶意,这点儿不知周庄主您是否相信?”
“家师去后,四季山庄处境艰难,只有温公子出手相助,我当然相信温公子您没有恶意,我周子舒以及四季山庄上下对温公子感激不尽。”周子舒这话发自肺腑。
秦怀章为人侠气仗义,生平交游广阔,但当四季山庄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