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郡主既然来了,自然是要救你们的。”楚凝秋让冬儿一一扶百姓们起来,自己则一边检查药物,一边加重语气道:“这个病症主要是通过蚊虫传播,这些日子天气炎热,大家把家里打扫的干净些,傍晚时分多点些艾草,尽量不被蚊虫叮咬。”
只要撑过这一阵,把这些被传染了的百姓治好,再尽量把携带病原体的蚊虫扑杀掉,也就能渐渐控制住了。
“是是是。”
这会儿,楚凝秋的话跟圣旨一样有用,听说自己还有得救,暂时放下心来的村民们一一拿了药包回家煎药去了。
“郡主,喝点茶吧。”见楚凝秋终于多出几分闲暇,一直守在旁边的妇人捧了一只有些黑乎乎的碗过来。
说是茶,不过是清水里加了几片晾干的婆婆丁叶子,在夏天喝倒也清热解暑,楚凝秋并没有嫌弃,端过来喝了一口,目光则有意无意地落到那妇人身上。
“郡主一定觉得民妇是个恶人,苛待婆婆。”这会儿,老太太并不在屋里,想着是出去看着熬药去了,那妇人似乎早有准备,颇有些不忿地撇了撇嘴,“婆母只有大山这一
个儿子,却还藏着掖着的,家里日子都过成这副模样了,眼瞅着两个小子都快到了娶媳妇的年纪,婆母手上明明有一块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玉牌,却怎么都不肯拿出来,还一个劲儿说是我看错了,我睁着两只这么大的眼睛,能看错么……”
大眼睛?
还没等楚凝秋有所反应,坐在一旁的冬儿已是忍不住一口水喷了出来,猛地咳嗽了两声之后有些不满地吐槽道:“我说大嫂,您家里是不是买不起镜子?”
就她那双眯缝眼,完全能跟老鼠一决高下了好不好?
那妇人也是个脸皮厚的,被冬儿吐槽也不生气,只挠了挠头干笑两声,“姑娘说的是,我的眼睛是小了些,但那玉牌却看的真真的,绝不可能有错,看那老太太就是死不承认,她能狠心不顾全家,我就不能不管她么!”
其实按理来说,这妇人跟楚凝秋不过第一次见面,说这些实在有些交浅言深,但她也不是个傻子,一则楚凝秋身份尊贵,就算知道了也绝不会贪图她们一块小小的玉牌,二则楚凝秋能免费给那么多村民诊治开药,可见是个有仁心的,她
只要把实情说出来,对方大概也不会再追究她不敬婆母的罪过了,再不济也能从轻处罚,不至于受什么大罪。
额?
其实从开始,楚凝秋心里就有个疑惑,古代人十几岁成亲,那老太太只得大山一个儿子,怎么也该四十有余,可大山虽然看上去老成了些,却也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实在有些不合情理,再加上对方的言行举止不似村野妇人,这才起了疑心。
眼下听到这妇人的话,越发觉得事情却如自己所料,便也顺势反问道:“什么样的玉牌,你可瞧清楚了?”
以这妇人的彪悍性子,就算老太太不肯把玉牌拿出来,她也会直接动手抢,断不会如此憋屈。
“那是好几年前了,民妇一天半夜起来上茅房,那天月光很好,我无意中透过窗缝瞧见我那婆婆正摸着一块白玉牌在那儿抹泪,那会儿全家都睡了,我就想着第二天早上再问,结果早上她就死活不承认,就连大山也训斥我没事找事!”
许是憋屈了太久,说起这个,那妇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待重重叹了口气后,又愤愤道:“为了证明我没有看错,我
在家里找了许久,可也真是邪了门,那玉牌就像蒸发了一样,再也不见踪迹了。”
说完这话,那妇人再次重重叹了口气,可见这些年来她为了找到那块所谓的玉佩,花了多少心思。
那妇人的相貌本就一言难尽,这会儿五官都拧到了一起,更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感,楚凝秋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好笑,微微勾唇道:“瞧你这意思,是想让本郡主出面帮你把那玉牌要来?”
事已至此,那老太太的身份另有隐情已是板上钉钉的事,那妇人见钱眼开,只想把玉牌要到手,却没想过这么多年来,老太太连自己的亲儿子儿媳都瞒着,身上必定藏着很大的秘密,若真告诉了他们,或许他们早就没有命活到这时候了。
之前老太太在明知自己朝不保夕的情况下,都没有把玉牌和玉牌背后的秘密告诉自己儿子,显然是打定主意要带进坟墓里去的,既然如此,她一个外人就算再怎么威逼利诱,也未必能听到什么实话。
的确,是要好好思量了。
“郡主见笑了,民妇就是这个意思。”那农妇一哭二闹三上吊样样精通,本来就
是个厚脸皮的主儿,这会儿被楚凝秋说穿心思也不觉得丢人,反而笑呵呵点头道:“郡主,民妇这么做也是没法子,大山天生仁孝,怎么都不肯依着规矩把老太太送到山上去,人上了年纪可不仅仅是多张嘴吃饭的问题,三病两痛少不了,若没有银钱,这日子还要怎么过。”
楚凝秋默默叹息一声,起先对这妇人的憎恶也在不知不觉中消散了许多。
任何时候,医疗都是关系着国计民生的大事,在这个没有医保的年代更是如此,所谓‘穷生奸计’,这妇人为了全家人能够更好地活下去,会有这样的想法并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