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洛云深的话,跟在其身后的书童轻车熟路地从随身拎着的药箱里,取出一套银针递到洛云深手边,洛云深神色有些凝重,但手上的针法却十分熟练,不过片刻功夫,九根银针就分别扎到各自对应的穴位上。
冬儿和如玉都知道楚凝秋原本是醒着的,开始还以为她在假装昏迷,可眼见一根根针扎下去,对方却丝毫没有醒转的迹象,也忍不住慌了神,两人暗暗对了一个焦灼的眼神,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却见楚凝秋眉心突然紧蹙到一起,口中轻轻呢喃道:“娘亲……娘亲……”
楚凝秋吃下去那颗药丸,能让人迅速陷入短暂的昏迷,并非冬儿所想的那般假装昏迷,上一世她因天资出众小小年纪就被人掳去基地,每天除了学习还是学习,连母亲长什么模样都忘了,这一世更是从来那一刻就父母双亡,这声‘娘亲’完全是内心最深处的本能反应,而不是为了勾起洛云深的回忆刻意为之。
然而正是这句无意的呢喃,让洛云深还在施针的手指狠狠颤抖了一下,若不是他手法熟练,这会儿针已经扎偏了。
栩儿她……当
年若不是不远万里嫁到这国公府来,这会儿一定还好好活着,也不知她有没有后悔?
“小姐……”冬儿紧张地立刻就要上前查看楚凝秋的情况,却被洛云深的小药童抬手拦住,在她耳边小声道:“我师父行针的时候最厌恶旁边有人打扰,姑娘安心在这里等着就是。”
但凡大才,都是有些脾气的,冬儿不敢在这时候惹洛云深不快,只能暂时按捺下来,但眼睛却是一眨不眨地盯在楚凝秋身上。
好在冬儿并没有等太长时间,待洛云深手上最后一根银针施完后没多久,楚凝秋就渐渐醒转过来,她仿佛难受极了,精致的五官皱的几乎拧到一起,之后更是蹭的从床上坐起,噗嗤吐出一口黑血来。
“小姐!”
冬儿再顾不上小药童的嘱咐,冲上前去一边帮楚凝秋抚背顺气,一边关切道:“小姐,您怎么样了?”
吐出黑血,楚凝秋的精神也好了许多,只见她有些虚弱地缓了口气,眸光看向洛云深时,满是感激,“有劳师伯费心,秋儿在此谢过。”
因着爱屋及乌的缘故,洛云深虽然心里对楚凝秋很关心,但他性子向
来孤傲,对谁都是戒备的,是以并没有把关切之言宣之于口,只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你体内这毒虽然凶险,却也不是无解,就算我不来,也不过多昏迷上几日,死不了人。”
“哪有师伯说的这么轻巧。”楚凝秋就着冬儿捧过来的茶漱了漱口,又倚了个软垫靠着,之后方才继续道:“秋儿虽然不才,却也读过不少医书,知道这种毒药的症状虽然只是嗜睡,可是每多睡一天,毒性就会加深一分,不知道哪天就在睡梦中不知不觉去见阎王了。”
对于楚凝秋的话,洛云深不予置否,只继续淡淡道:“你既知道这是什么药,就该有法子,何必要找我?”
“医者不自医,这个道理师伯该明白。”楚凝秋在自己身上打量了一圈,很快再次把眸光转到洛云深身上,“这套九针避毒针法,是外祖父独独传授于师伯的,连娘亲都不会,秋儿就算想强撑着一口气来给自己扎针,实力也是不允许的。”
虽然洛云深入府来为楚凝秋诊治,完全是因为故人的缘故,但当年到底是他背叛师门在先,如今乍然听楚凝秋提及此事,脸
色还是忍不住变了变,“若今日我不肯来,你又当如何呢?”
洛云深能够在背叛药王谷之后,短短数年就能够做到跟根基上百年的药王谷分庭抗礼的地步,虽说少不了背后之人的支持,但最重要的还是他本身就是难得的天才,楚凝秋虽然没有明说,但话已至此,怎么也能猜出来这毒来的古怪。
“师伯为秋儿劳心劳力,秋儿却连茶也没有奉上一杯,真是失礼了。”楚凝秋看了冬儿一眼,冬儿知道楚凝秋有话想单独对洛云深说,便退后几步,带着那小药童一起守在帘子外面。
待众人退的远了些,楚凝秋见洛云深也算沉得住气,并没有再次开口追问的意思,方才继续道:“师伯既肯顾惜秋儿的性命,便是对药王谷还存有几丝旧情,无论您愿不愿意承认,事实就是如此。”
洛云深自然不在乎到底有没有茶喝,只反问道:“你今日见我,就是为了说这个的?”
这些年,从没有任何人敢在他面前如此堂而皇之地提到药王谷,洛云深本能地蹙了蹙眉,但多了这些日子的悉心调理,楚凝秋脸上的黑色斑点比之前更淡
了些,那张脸跟当年的旬如栩越发相像,他却怎么都生不起气来。
甚至还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这个孩子虽然长相跟栩儿年轻的时候很像,但性子却是截然不同,这份聪慧冷静,淡然自若,别说十几岁的少女,就连他这个虚长二十岁的人,也有所不及。
“师伯今日既然来了,就该明白秋儿最想说的自然是这个。”说到此处,楚凝秋稍稍停顿,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下洛云深的表情变化,方才突然转了话锋,一字一顿道:“但师伯不知道的是,让您有生之年以外祖首徒的身份回到药王谷,这并不是秋儿的主意,而是娘亲临终前唯一的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