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可闻到这屋子里的香味了?”楚凝秋这般问了一句,待皇帝点头后方才继续道:“臣女不才,稍稍懂得一点医术,这香……里似是掺杂了能让男女动情的东西,皇上若是也有疑虑,可请太医过来细细查验。”
皇帝生性多疑,楚凝秋是先他一步进到殿内的,若这香真有问题,她也是有嫌疑的,与其之后再被有心之人故意透露出来,无端被怀疑,倒不如眼下由自己来发作的好。
不过以楚凝秋对皇后的了解,对方在动手前必定想好了万全的法子,就算事情被揭发出来,也自会有旁人来背锅。
但无论如何,她是被皇后宫里的小宫女引到这边来的,总不能让她全身而退就是了。
皇帝是男人,对于身体产生的异样反应自是比女人更明显,只是没往那方面想,骤然听了楚凝秋的话,原本就微微蹙着的眉心更是紧锁,冷声道:“来人,立刻把太医院医正给朕找过来!”
用这样乌糟的手段损了一个女人的清白对皇帝来说倒是不算什么,左不过就是后宫里多纳一个嫔妃,但谁都不喜欢被人算计,向来高高在上的皇帝,又如何受
得了自己平白无故成了别人手里的棋子,脸色更是阴沉地要滴出水来,连声音都比刚才大了两个分贝,“来人!”
为着皇帝情绪不好的时候最厌恶有人打扰,这会儿侍卫都退在五十步之外的路口处守着,乍然听得这声,吓了个激灵,立刻有人飞奔进来。
见到楚凝秋站在皇帝身边,进来的侍卫更是惊愕,却也不敢多问什么,只诚惶诚恐道:“回皇上的话,已经有人去请太医了,您还有什么吩咐?”
这会儿,皇帝的近身内侍刘公公也不知从哪儿端了热茶来,才一进门就见皇帝勃然大怒,连忙吩咐人去传太医,自己则立刻跪了下来,“奴才该死,还请皇上恕罪!”
他在皇帝身边待的久了,看这情形就知道皇帝动了大怒,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但先请罪总是不会错的。
“你是该死!”皇帝抓起刘公公呈上来的茶盏往地上摔了个粉碎,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小六子,朕倒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了这份心胸,竟敢跟外人勾结着想来算计朕!”
“奴才对皇上忠心耿耿,奴才冤枉啊!”刘公公一头雾水,伏在地上头也不敢抬,
“求皇上告诉奴才您为何如此生气,奴才必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刘公公是皇帝身边的人,所有的体面都是皇帝给的,实在没有什么理由做吃里扒外的事,楚凝秋在一旁瞧着,见的确没有什么异样,便也出言劝道:“皇上请恕臣女拙见,刘公公侍奉您多年,若要做吃里扒外的事,总也不该等到今日才下手。”
见楚凝秋为自己说话,刘公公心里虽然感激,却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表现出来,只低着头继续认错。
楚凝秋说的,皇帝怎会不知,不过是在趁机敲打刘公公罢了,便也顺势道:“先起来吧,等朕查清楚了,再一并处置!”
“奴才多谢皇上!”
“皇上体内虚火旺盛,万万不可再动怒,若因此损伤龙体,臣女就罪该万死了。”楚凝秋神色紧张地看着皇帝,仿佛担心极了,“父亲在世时,时常告诉臣女对皇上要像对父亲一样敬爱,若父亲天有灵,见臣女没有让皇上宽心反而让您生气,一定会责怪臣女的。”
虽然不知道皇帝和楚天昱之间到底是什么复杂的感情,但总归不是什么坏事,楚凝秋这会儿才故意提及。
听到
楚天昱的名字,皇帝本来还震怒的表情果然稍稍缓和了些,看向楚凝秋的目光也多了两分慈父般的关切,“丫头,多亏你细心,否则今日不知要酿成什么大祸。”
“皇上谬赞,臣女愧不敢当。”楚凝秋乖巧笑笑,又继续道:“臣女虽然给陛下施了针,但到底水平有限,还要让太医仔细诊治一番,开个方子好好调理才是。”
此处离太医院并不算远,又是皇帝急召,太医自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待检查香灰后,果然在里面发现了暖情药成分,当下神色大变,回禀道:“皇上,这香里所加药量并不多,幸亏还剩下这一小截,若燃尽了,仅凭香灰来查,就算微臣医术再好,也很难再探到什么。”
难怪。
楚凝秋心下了然,皇后知道她懂得医术,算准了时辰,便是要在她进门时让那根香彻底燃尽,可是凡事总有意外,点香的人或许没有想到楚凝秋走路的速度会这么快,太早又担心起不到最佳效果,这才留下了这个破绽。
“给朕仔细去查,在郡主进来之前,还有谁到过这锦御台,另外把带郡主过来那个宫女给朕找出来,送去慎
刑司严加拷问,两个时辰内,朕要知道来龙去脉!”
虽然从情理上来讲,楚凝秋怎么也不可能冒着名节尽毁的风险来布这个局,但既然已在旋涡之中,就没有独善其身的可能,便也主动道:“皇上,臣女也是在您之前进到房间的,公平起见,也要查一查。”
欲想取之,必先予之,皇帝原本在楚凝秋提到楚天昱时,心里的猜疑已经消了大半,这会儿见她心胸坦荡,最后那一丝疑虑也不再有,只温言道:“你的顾虑朕都明白,朕心里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