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百里洵水袖一甩,桌上的茶盏顿时被掀翻了一地,话里更是多了几分撒娇撒痴的意味,“母后,反而儿臣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去关外的,如果非去不可,儿臣宁愿孤注一掷,死在这宫里算了!”
在这几日的接连打击下,百里洵的情绪已经是一团糟了,他甚至有些后悔今日自作主张进宫来,这下可好了,无异于自己把把柄送到皇帝手里。
“事情尚未有定论,说这些丧气话做什么。”太后虽然对百里洵宠爱有加,但眼下这样焦头乱额的时候,也顾不上多安抚他的情绪,只补充道:“你且先到后殿待着,不可随意乱走动。”
百里洵原以为太后会立刻帮他筹谋,再不济也是要问问他眼下有哪些力量可以用的上,听到这话,心下恼怒不止,几乎脱口而出道:“母后,你这是想让儿臣坐以待毙么!”
本来只是一句气话,但在脱口而出后,百里洵却觉得怎么想怎么有道理,皇帝也是太后亲生的儿子,就算再闹翻了天,也不至于直接要了她性命,那么到头来活不成的,岂不是只有自己了?
“要不然呢,你待如何?”
这会儿,太后突然有些后悔自己之前对百里洵太过于宠溺,以至于这人虽然野心十足,但在心机和胆识上都差了几分,遇到事情只会一味狠戾用强,竟是连自己也怪上了。
可即便如此,她也必须要尽最大的努力来保全对方,不为别的,只为……
百里洵如今唯一的仰仗就是太后,见太后真有些动怒了,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冷着脸往后殿去了,在其离开后,太后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沉默良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太后宫里自是一片愁云惨淡,后花园中,楚凝秋和玉凝正要往皇后宫里去,没成想才从太液池边走过,迎面竟碰到了楼墨渊。
作为皇帝身边最为倚重的心腹,楼墨渊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得了随时自由出入宫禁的权利,就连后宫也不例外,左右他‘跟内监无异’的名声在外,也不至于跟嫔妃传出什么花边新闻。
楼墨渊排场极大,除了八个抬着雕花金丝楠木软轿的内监,前后左右还各有两个侍奉内监,分别撑伞,执扇,以及端着香巾和茶点。
这些侍奉的宫人无不谨慎小心,
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因为一旦引起楼墨渊的反感不悦,那可是掉脑袋的大事,没有任何人能救得了。
这家伙,还真是张扬的明明白白。
楚凝秋虽然知道楼墨渊向来如此,但心里还是忍不住存了个疑影儿,皇帝连兄弟和亲儿子都诸多防备,怎么就能对楼墨渊纵容到如此地步?
这两人的关系,还真是越发扑朔迷离了。
想归想,但眼下人到了近前,楚凝秋还是立刻拉了玉凝上前行礼道:“臣女拜见司主大人,大人万安。”
楚凝秋跟楼墨渊是私下里见惯了的,倒也还好些,但玉凝却是第一次这般近距离地见楼墨渊,且还是在这般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一时只觉得头皮有些发麻,只是勉强撑着才没有紧张失态。
“真是巧,竟在这里遇到郡主了。”楼墨渊吩咐宫人停下脚步,却并没有从轿子上下来,只以手支额,待跟楚凝秋对视一眼后,用探究的目光从玉凝身上扫过,“本座听闻玉小姐突发哮症,这会儿可是好了?”
玉凝虽然是个聪慧的,也颇能隐忍,奈何楼墨渊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场,跟陆氏那种只会使
阴招的内宅妇人完全不同,默默缓了口气才咬牙回应道:“承蒙司主大人关怀,郡主医术高超,得郡主相救,臣女……一切很好。”
“郡主竟有这等妙手回春的本事,真是让本座意外。”楼墨渊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幽道:“本座这几日忙于公务,总觉得头痛的很,郡主若得空,可否为本座也施施针?”
“……”
这家伙又在打什么主意?
楚凝秋心里正琢磨着要如何回应,却见刚刚还紧张的指尖有些颤抖的玉凝竟先一步出言道:“司主大人,郡主……郡主姐姐适才为了救治臣女,忙乱中弄脏了衣裙,正准备前往皇后娘娘的凤栖宫中更换。”
楼墨渊权倾朝野,又最是个喜怒无常的,在他身边就意味着危险,楚凝秋于玉凝有救命之恩,玉凝怎么也不想她因为展露了医术而为自己惹上这么大的麻烦。
所以就算再害怕,也仗着胆子开口了。
见玉凝如此举动,楚凝秋就知道她是个知恩图报的,心下一暖,但楼墨渊绝不会无缘无故提这种要求,必是有事要跟自己说,当下道:“司主大人常年为国事劳神,功在社
稷,能为大人尽些绵薄之力,臣女荣幸之至。”
“既然郡主这么说,本座就托大了。”楼墨渊在撵轿上换了个姿势,眼神中带着一股慵懒的笑意,“郡主累不累,可是要跟本座共乘轿撵?”
“……”
楚凝秋简直想一脸老血喷死楼墨渊。
“司主大人的轿撵,臣女怎么敢坐,跟在您身后步行就好。”
她若跟这家伙坐在一个轿子上招摇过市,只怕不出一个时辰,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他们之间暧昧不清,关系不明了。
不好意思,她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