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七章
就算楚凝秋被迫答应了又如何,皇帝的圣旨才是一言九鼎,只要他不同意,所有的一切都不作数,除非……
皇帝不知想到什么,脸色比之前更沉了些,“你要说的只有这些么?”
听到这话,张医正的头埋的更低了些,“皇上,郡主是出宫后才身子不适的,并没有任何证据表明人是在宫里中的毒。”
所谓疏不间亲,太后跟皇帝之间虽然多有龃龉,但总归是亲母子,他今日若是说了太后的坏话,万一这两人什么时候想开了,来个母慈子孝的大团圆结局,他一个太医岂不是要死无葬身之地?
“证据?”
许多事往往是先入为主的,一旦接受了是太后给楚凝秋下药的设定,就算根本没有什么实证,皇帝也会深信不疑,沉吟片刻后淡淡道:“既然不是什么大病,想来用不了两天就能好了?”
张院正一时摸不准皇帝这话是什么意思,正忐忑不安地准备如实回答,皇帝清冷的声音再次从耳畔响起,“想好了再说。”
话说到这份儿上,张医正就算再蠢也明白了皇上的意思,当即道:“回皇上的话,郡主向来
体弱,这次虽然中毒不深,却是勾起了体内的弱症,需要好好调理将养些时日才行,否则是会留下病根的。”
见张院正虽然胆子小了些,但到底还算知道谁才是他的主子,皇帝脸色稍稍缓和了些,摆手道:“既然如此,你就好好照看着,绝不可出任何差池。”
“是,微臣遵旨。”
待张院正从勤政殿离开,皇上把手中翻阅的折子往御案上随意一搁,吩咐道:“朕要歇息会儿,谁来都不见。”
“是。”
宁公公把皇帝的神色看在眼里,却识趣地什么也没说,只默默侍奉着皇帝往暖阁去了。
国公府中,楚凝秋还在持续‘高热’中,冬儿守在外间怎么都不能放心,到底还是仗着胆子敲门进来。
冬儿是楚凝秋身边最信得过的人,自然不需要避讳什么,只一边把整理好的单子放回箱子里,一边随口问道:“怎么了,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小姐……奴婢总觉得不踏实。”冬儿把门关严,往楚凝秋身边凑了凑,小声道:“您这毒中的也太没道理了些,皇上又不是傻子,怎么会轻易相信,到时候去太后娘娘那里一
问,这可是欺君的大罪。”
听到这话,楚凝秋只莞尔一笑,“正因为皇上不傻,所以才会深信不疑。”
楚凝秋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更让冬儿满头雾水,“小姐,这是为什么,奴婢不明白。”
“很简单,因为皇上是绝不会把本小姐嫁给桓王的。”
有些计策,根本不在于完美还是漏洞百出,只要有足够的好处让皇帝愿意去相信就够了。
这么多年,太后的偏心从来都是明目张胆不加掩饰的,所谓乱拳打死老师傅,太后越是嚣张跋扈,皇帝越不能简单粗暴地为了一个小小的赐婚去驳她的面子,否则闹将起来就是笑话,势必有损他最为看重的光辉形象。
可这错处是出在太后身上的就好办多了。
这就等于给了皇帝一个最直接有力的解决办法,如果太后再一意孤行,老太君自会替皇帝出手把这一切揭发出来,到时候皇帝不仅不会落得个不尊不孝的骂名,还会因为周全忍耐太后所做的糊涂事而赢得一波好感。
总而言之,好处一大堆,坏处却是半分都没有,简直是为皇帝这种有严重偶像包袱的人量身定做的。
“奴婢好像明白了。”冬儿有些难为情地摸了摸自己光洁的额头,沮丧道:“小姐,奴婢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那么笨,都不能帮您做什么。”
“这些洞察人心的功夫,都是用血泪换来的,本小姐倒希望你一辈子都不用明白。”
想起前世自己所经历的种种常人难以想象的严苛训练,以及那些机关算尽的勾心斗角,跟眼下的处境一样,都是容不得半句差错的单程路。
只是相比之下,她如今的能力还是弱了些,要尽快让自己成长起来,才能够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至于楼墨渊最终是敌是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小姐放心,奴婢一定会越来越聪明的。”冬儿是个直性子,那股沮丧劲来得快去的也快,不知不觉就转了话题,“小姐,奴婢偷偷从娴月阁那边打听到,二夫人好像改了主意,不想让二小姐做太子妃了,而是想让她直接进宫为妃。”
这就是冬儿的优势了,她虽然不如如玉那般细致,也不似如佩那般心思缜密目的性强,却最是个人缘好的,跟谁都能说上几句话,再加上在楚凝秋授意下有意无意间送出
的银子,总是能探听到许多消息。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楚凝秋笑笑,似是很赞同道:“太子终究只是个储君,将来能不能顺利继位还是未知数,与其祈祷天上突然砸下个雷把皇上劈着,倒不如把眼前的荣华富贵抓到手里。”
话虽如此,不过这楚清悠还真是够下血本的,竟然愿意委身于比自己父亲年纪还大的皇帝。
“小姐,可不敢随意议论皇上,万一说顺口了怎么了得。”冬儿慌忙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