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宁和沈决仍有些不敢置信,彼此对视一眼,又同时转回去看向那素衣女子。
“殷九娘,是你吗?”沈决终是忍不住先问出来,原本狭长的丹凤眼此时瞪得溜圆。
女子莞尔一笑,对两人盈盈一礼:“沈指挥使,若宁小姐,好久不见。”
沈决的震惊丝毫不减,又凑近了去端详她:“真的是你呀,怎么回事,不是说这里住着神仙姐姐吗,你说我们终于来了是什么意思,你怎么知道我们会来,你……嗷!”
没等他说完,那少年又扑过来狠狠一口咬在他腿肚子上,咬得他嗷嗷怪叫,任凭他怎么甩都甩不掉。
“放开,放开,你这人属狗的吗,再不放开,信不信我一掌拍死你!”沈决惨叫着对那少年放狠话。
少年不理会,也不松口,那凶狠的模样,分明就是一头狼。
“恩恩,别咬了,到我这里来。”殷九娘柔声唤他。
少年迟疑了一下,慢慢松开沈决,起身站到殷九娘身边,把自己被捆的手给她看,口中呜呜咽咽像是在诉委屈。
“没事,他们不是故意的。”殷九娘动作轻柔地为他松了绑,将腰带重新给他系好,哄小孩子一样说,“我给你留了饭,你去把手脸洗干净,把饭吃了。
”
少年摇头,站在她身边目光凶狠地看着杜若宁和沈决,一副拼死保护她的架势。
沈决抱着那条被他咬伤的腿,也对他作凶恶状,龇牙怒吼:“嗷呜……”
少年受到威胁,立刻就要重新扑过来咬他,被九娘一把拉住。
“不能咬,他们是好人,是姐姐认识的人,你先去吃饭好不好。”
少年还是摇头,摇得一头银发飞舞,说什么都不肯离去。
杜若宁静静看着两人的互动,面上没什么波澜,实际上却是百爪挠心,心急如焚。
殷九娘哄不好那个少年,无奈之下只好对杜若宁和沈决歉意道:“要不先进来再说吧,他有点不好哄。”
杜若宁耐着性子又和沈决对视一眼,跟着她往屋里去。
然而银发少年却飞快地冲到门口,把着门不准两人进去。
沈决气不打一处来,挽起袖子就要教训他。
“别!”殷九娘忙伸手拦住,将少年护在身后,“他思想简单,也不会说话,他只是怕你们是坏人。
”
“坏人?”沈决哈了一声,指着自己的脸说道,“本公子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人中龙凤,哪里像坏人了?”
殷九娘也哈一声笑了:“沈指挥使大概很久都没照镜子了吧?”
“什么意思?”沈决愣了一下,转头去问杜若宁,“我现在很丑吗?”
“不丑,就是有点狼狈。”杜若宁委婉道,因为记挂着江潋,渐渐有些失去耐心,索性直接问出来,“九娘,江潋是不是在这里?”
“是。”殷九娘往房里指了指,“在里面睡着呢,已经睡了好多天。”
杜若宁顿时激动起来,一只手用力捂在心口,眼泪下一刻就要冲出眼眶。
自从听到九娘那句“你们终于来了”,她便猜到江潋应该就在这里,奈何银发少年一直在闹,她初来乍到实在不好硬闯,只能耐着性子等待。
此时得到准确的答案,终于无法再克制,恨不得立即冲进去找人。
沈决和她一样心急,听说江潋就在屋里,一刻都不想再等,伸手从九娘身后将银发少年拎出来,连拖带抱地带离了门口,对杜若宁道:“陛下先进去,我来制住他。”
“陛下?”殷九娘吃了一惊,甚至顾不上再管那少年,惊讶看向杜若宁,“若宁小姐,沈指挥使是在叫你吗?”
“是。”杜若宁道,“这事说来话长,你能不能让我先看看江潋?”
“哦,好。”殷九娘震惊之余,看了看扭打在一处的沈决和银发少年,决定先不管他们,领着杜若宁进了屋。
这是一套很常见的乡间民居,中间是堂屋,两边各有一个睡房,堂屋布置的很简单,几乎所有家具都是竹子做的,靠墙的几案上点着一盏灯,灯光不甚明亮。
殷九娘进了屋,端起那盏灯往左手边的房间走去。
房门口挂着花色质朴的蓝色门帘,她撩开门帘,让杜若宁先进:“若宁小姐请吧,督公大人就在里面。”
杜若宁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不知怎的,竟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她微微低下头,从打起的门帘下走进去,脚步不自觉放得轻缓。
殷九娘随后跟进来,昏黄的灯光充满了整个房间。
这个房间的陈设同样简单到极致,仅有一柜一床两张竹椅。
在那张竹子做的床上,一张薄薄的毯子下,安安静静地躺着一个人,正是失踪已久的江潋。
杜若宁站在离床还有几步之遥的距离,借着灯光看到他苍白的脸,消瘦的轮廓,依旧如画的眉眼,忍不住泪如雨下。
“江潋!”她终于颤声叫出他的名字,疾步上前扑倒在床边。
“江潋,江潋……”她一把抓住他放在身侧的手,捂在自己心口,压抑许久的情绪化作呜咽的哭声在房里响起。
可江潋却还是那样安安静静睡着,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