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阳春雪和薛初融,杜若宁回到怡然居,刚要坐下来烤一烤火,贺之舟过来传话,说王宝藏到京城了。
杜若宁很意外,虽然早知道他要来,没想到竟赶在这么个大雪天。
“他人呢?”杜若宁问,“他现在在哪里,是一个人来的,还有和别人一起来的,方不方便见面?”
“带了十几个护卫,扮作走镖人进的京。”贺之舟道,“他怕引人注意,没敢直接来府上,临时找了一家客栈落脚,问小姐几时有空见他。”
“……”杜若宁闻言哭笑不得。
带了十几个护卫,还假扮镖局的人一路吆喝着进京,他哪里是怕引人注意,分明是怕人不注意吧?
算了,这家伙做事向来不走寻常路,只要能活着进京,别的她也不指望了。
“让他晚些时候去提督府吧!”杜若宁想了想道,“我不方便去别处,被人看到了麻烦,只有去江潋那里最安全。”
贺之舟应是,立刻去客栈通知王宝藏。
杜若宁在家耐着性子等到下午,和云氏说自己想去瞧瞧江潋解毒之后恢复得怎么样。
云氏倒也没反对,只嘱咐她早去早回,还特意命厨房煲了一罐老母鸡炖山参,让她带去给江潋补身子。
杜若宁假意与她撒娇:“阿娘对江潋这么好,我都要吃醋了。”
“傻丫头,阿娘对他好,是想让他以后对你好。”云氏笑道,“你告诉他,他喝了我的汤,就得对我女儿好,不然我饶不了他。”
杜若宁哈哈直乐,说自己一定把话带到。
这场雪整整下了一天,直到傍晚时分才有了要停的迹象。
江潋忙完手头的事,向嘉和帝辞别出宫。
天一冷,嘉和帝的精神越发不济,时常说着话说着话就打起了瞌睡,天一擦黑就要上床歇息。
“去吧,你也忙一天了,早点回去歇着。”嘉和帝没有留他,还让他路上注意安全,明日早点过来。
江潋一一应下,嘱咐安公公好生伺候皇上歇息,自个告退出去。
雪比先前小了许多,细细碎碎地在宫灯的光晕里飞舞。
来不及清扫的宫道上,积着厚厚的雪,踩上去咯吱作响。
走到宫前殿时,江潋看到前方站着一个穿红色官袍披墨色斗篷的瘦长身影。
日暮的风有些刺骨,空荡荡的宫道上只有那么一个人,瘦骨伶仃像离群的孤雁。
纵然天色昏暗,又隔着雪,江潋还是一眼就认出他是谁。
“首辅大人莫不是在等咱家?”他走上前,似笑非笑地问了句。
自从上次被殷九娘重创之后,宋悯的身子比以前更加虚弱,一张脸白得如同宫檐上的积雪。
“九娘呢?”他懒得和江潋绕弯子,开口直奔主题。
江潋微微一怔,继而回道:“她走了。”
“走了?”宋悯不太相信,又问了一句,“去哪了?”
“我不知道。”江潋道,“她是在我们解咒时偷偷走的,并且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他没有说谎,殷九娘确实是在他和杜若宁解咒的第二天就走了,走时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
杜若宁知道后还派人找过她,可惜京城太大,一个人要想藏起来,确实不容易找到。
何况他们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还在京城。
宋悯闻言立在原地默不作声,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你们已经解除了爱别离吗?”
“对呀!”江潋笑起来,好心情地挥动袍䄂转了个圈,“首辅大人你瞧,咱家已经没事了。”
“……”宋悯烦死了他的嘚瑟,面上不动声色道,“我能问问是怎么解的吗?”
“你确定想知道?”江潋轻挑长眉,潋滟的眸中满是戏谑,“我猜你知道后可能会不开心。”
“你只管说,开不开心是我的事。”宋悯道。
“那好吧!”江潋冲他勾勾手指,“你附耳过来,我告诉你。”
“……”宋悯迟疑片刻,当真向他凑过去。
江潋在他耳边小声道:“我和若宁将你的血滴在水里,在一个盆里泡了三天的澡,然后就好了。”
“你胡说。”宋悯退后几步,捂着心口一阵猛咳,“根本就没有这样的解咒之法,你休想骗我。”
“我骗你有什么好处?”江潋施施然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反正我们就这样好了,现在即便亲热也不会痛了。”
宋悯怔怔地看着他,双手在䄂子里攥了又攥。
江潋哈哈大笑,甩手扬长而去:“咱家都说了你会不开心,你还偏要听,这不上赶着找气受吗?”
宋悯站在雪里,看着他大步走远,脸色阴沉如将暗的天色。
他不该生气的,因为他已经下决心要和过去告别。
他在这里等江潋,只是为了打探情况,看殷九娘到底有没有帮他们解咒,有没有和他们说起自己的身世。
等江潋的时候,他已经告诉过自己,无论江潋说什么都不要生气。
可他还是没忍住。
为什么?为什么他在江潋面前永远做不到云淡风轻?
江潋回到提督府时,杜若宁已经和王宝藏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