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阑珊,秋风萧瑟,东缉事厂里,鲜美的小羔羊涮锅又摆上了桌。
江潋带着人从宋府回来时,杜若宁和望夏望秋已经吃上了。
听到外面踏踏的马蹄声响,三人忙放下筷子出去迎接。
一大群番子簇拥着江潋进了门,火把腾腾将整个院子照得亮如白昼。
江潋翻身下马,把缰绳扔给一个番子,视线第一时间去寻找杜若宁。
望冬的马随后而来,除了他自己,还有一个昏迷不醒的人脸朝下被搭在马鞍子上。
杜若宁尚未看清那人的脸,便知道事情成了,激动地向望冬跑过去,口中欢喜道:“太好了,我们望冬就是能干,干娘没看错你。”
江潋以为她要跑向自己,手都已经伸出来,准备牵她的手,没想到她却径直朝着望冬去了。
望冬跳下马,向杜若宁见礼,杜若宁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又夸了一句:“太厉害了。”
望冬木木的脸上浮现一丝羞涩,江潋的脸却瞬间结了一层冰。
要不是他出谋划策,还亲自出马拖住宋悯,望冬能顺利把人带走吗?
为什么只夸望冬不夸他?
望春随即也跳下马,叫望秋过来帮忙把昏迷的殷九娘抬下来。
杜若宁借着火光,看清这个身上穿着飞鱼服的人确实是殷九娘,就更放心了,对望春说了声“春公公也辛苦了。”
望春道:“儿子只是跟着干爹走了一趟,没什么辛苦的,干爹和首辅大人周旋才辛苦。”
“啊对。”杜若宁这才想起江潋,笑着对他说了句:“督公大人辛苦了。”
哼!
江潋撇撇嘴,心里到底好受了些。
“她这是怎么了?”杜若宁指着殷九娘问望冬。
“饿的。”望冬简短道,能少说一个字,绝不多说一个字。
杜关宁微讶:“宋悯都不给她饭吃的吗?”
“你能不能管管我,我从中午到现在都还没吃饭呢!”
江潋吩咐望秋望春把殷九娘抬下去救治,其他人和望冬一起折返回去接沈决,自己过来拉住杜若宁的手回屋去吃涮锅子。
杜若宁其实更想跟去看九娘,奈何这家伙的手像大铁钳似的,害她怎么挣都挣不开,只得作罢。
望夏端来热水伺候江潋净了手脸,为他摆上碗筷。
江潋拿起筷子,才发现杜若宁在他没回来之前已经开始吃了,不禁郁闷:“怎么都不等我?”
“对不起,我实在太饿了。”杜若宁歉意道,“原是要等你的,肚子一直抗议,只好先吃了。”
“……”江潋无奈,“算了,以后肚子不饿的时候记得等我一起吃,饿了就不要等。”
杜若宁笑着点头,感念他的体贴,亲手夹起一片羊肉,蘸了酱拿小碟子接着喂到他嘴边。
“我现在已经不饿了,就让我来伺候督公大人吧!”
江潋愣了下,凑过去,连肉带筷子一起咬住。
杜若宁抽了一下没抽出来,看看一旁装瞎子的望夏,不好当着孩子的面说他,便嗔怪地拿眼瞪他,示意他放开。
江潋偏不放,眉梢眼角都漾着促狭的笑。
杜若宁气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
江潋吃痛,暗中用两只脚把她的脚牢牢夹住,让她动弹不得。
杜若宁气极,伸手去他腰间挠他痒痒。
江潋“哈”一声笑出来,忙忙地向旁边躲:“别挠别挠,我不敢了。”
“晚了。”
反正已经被望夏看到,杜若宁便也不再遮遮掩掩,抓着他一通乱挠,挠得江潋连连求饶。
“我错了,我错了,饶了我吧!”
望夏:“……”
干爹干娘真幼稚!
三岁不能再多了。
正闹得不可开交,门外有番子来报,说首辅大人带了一队人在门外求见。
“来得还挺快。”杜若宁收回手,笑着说了一句。
江潋一直求饶,等杜若宁不挠了,又觉得意犹未尽,心中暗骂姓宋个不长眼的,来的忒不是时候。
“让他先等着,等咱家吃完饭再说。”
番子领命而去,过了一会儿又回来:“首辅大人说他不想等,督主要是再不出去,他就要……”
“就要怎样?”江潋皱眉道。
“就要与督主鱼死网破。”
“那就让他破好了。”
江潋浑不在意,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算了算了,还是去瞧瞧吧!”杜若宁起身道,“他那破网不值钱,咱们这鱼还得好好活着呢!”
江潋只好放下酒杯,和她一起去往大门口。
门外点着十几支火把,东厂番子和宋府的侍卫相互对峙着,宋悯单薄的身子裹在青色的斗篷里,脸色也是青的,整个人都笼罩在腾腾的怒气中。
他向来是个文雅的人,很少把愤怒表现得如此明显,这回看来是真的气狠了,一副要和谁拼命的架势。
“哟,这不是首辅大人吗,什么邪风把您给吹来了?”江潋一走过去,就阴阳怪气地给他来了这么一句。
宋悯看看跟在他身旁的杜若宁,也懒得和他绕弯子,怒冲冲道:“本官是来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