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九娘木木的表情终于在看到宁姑娘时有了一丝动容,当着宋悯的面不敢出声,只能以眼神示意宁姑娘退开。
宁姑娘却像是看不懂一般,笑着去问宋悯:“大人,姐姐什么意思,我没看懂。”
她本意是想给殷九娘上眼药,不料宋悯却冷着脸冲她厉声道:“出去,谁让你进来的。”
宁姑娘的笑容一僵,知道自己失算,忙将手中药碗递过去,娇声讨好道:“大人,宁儿来给您送药。”
“滚出去!”宋悯突然大怒,挥手打翻了药碗,碎瓷片和药汁溅了跪在地上的殷九娘一身。
宁姑娘也被震倒在地上,发出“哎哟”一声痛呼。
殷九娘躲开宋悯的剑锋,伸手去扶她,关切问道:“可是摔着了?”
奈何宁姑娘并不领情,一把推开她,转而扑过去抱住了宋悯的腿,楚楚可怜地仰起脸,故意侧脸将那颗娇艳欲滴的泪痣展现在宋悯眼前。
“大人,您怎么了大人,我是阿宁呀!”她娇娇软软地说道。
以往每次宋悯生气,她都是这样哄他,而他每次都会迅速收起怒火,将她搂在怀里温声安抚,有时还会向她道歉。
然而这一次宋悯的怒火非但没有消除,反倒红了眼睛,抬脚将她踹出老远。
“阿宁根本不会这样同我说话。”宋悯厌恶地看了她一眼,“你连装都装不像。”
宁姑娘的身子滑出去,重重撞在桌腿上,震倒了桌上的瓶瓶罐罐,自己也呕出一大口血。
没等她呼痛或求饶,宋悯便提剑走了过来。
剑身闪着寒光,映着宁姑娘眼角鲜红的朱砂痣,他眼前浮现的却是杜若宁讥讽的笑:“宋悯,你在我面前永远都无法挺直脊梁。”
“我不信!”他大喊一声,挥剑就往宁姑娘胸口刺去,“我现在就杀了你,我不信你还能再活一回!”
“大人,大人息怒!”殷九娘吓得脸色煞白,扑过来拦在宁姑娘身前,“大人,我妹妹她不懂事,你再饶她一回吧!”
宁姑娘这次没敢再把殷九娘推开,躲在她身后抖若筛糠。
宋悯的剑在殷九娘肩头扎入半寸,没有再往前,也没有立刻拔出,就那样定定地看着她。
鲜血渗出来,染红了殷九娘的衣衫。
“大人若是还不消气,就杀了属下吧,属下愿用自己的命来换妹妹的命。”
宋悯冷笑:“你自己就是个该死的,却还想着救别人。”
“她不是别人,是我妹妹。”殷九娘的眼里慢慢蓄起泪光,“大人,我可以为您做任何事,只求您不要对我妹妹如此绝情,在这世上,只剩下我们三人……”
“滚!”宋悯不等她说完,抽出剑指向门口,“都给我滚!”
一滴血自剑尖滴落,殷九娘松了口气,谢恩后拉着宁姑娘跌跌撞撞向往走去。
“等一下。”宋悯突然又横剑拦住宁姑娘。
宁姑娘心头一喜,忙又做出欢喜状:“大人可是要我留下来伺候?”
宋悯冷冷看着她,森寒的剑尖从她眼前划过,剜掉了她眼尾的泪痣。
宁姑娘怔怔一刻,直到脸颊有热热的液体流下来,才捂着脸发出一声惨叫。
殷九娘从震惊中回过神,在她没哭出来之前将她拖出了房间。
宋悯扔了剑,仿佛耗尽心神一般跌坐在地上,捂着心口咳得撕心裂肺。
他知道自己为什么对殷九娘下不去手。
因为她和他一样,面对自己在意的人时,同样的忍让,同样的软弱,同样的没有底线,同样的卑微到尘埃里,同样的可悲可叹又可恨。
所以,每当她看着他的时候,他就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影子,荒唐可笑,狼狈不堪。
好在他现在终于放下了,他已经将那个人从他心里彻底抹去,就像亲手剜掉了那颗假的泪痣一样,他再也不会为了她动半分情。
再也不会。
殷九娘一路拉着哭哭啼啼的宁姑娘回了自己房间,让她在床边坐下,找出伤药给她止血。
然而她的手还没碰到宁姑娘的脸,就被宁姑娘狠狠一把推开。
药瓶失手掉在地上,药粉也撒了一地。
“你少在这里假惺惺。”宁姑娘顶着半边被血染红的脸冲她大喊,“都怪你,要不是你惹恼了大人,我怎么会被迁怒,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你见不得我和大人好,想着法的挑拨离间……”
“我没有。”殷九娘叹口气,弯腰捡起药瓶,将仅剩的一点药粉倒在手心,又要去给她上药,“我没想到你会在那个时候进去,你明知道大人在生气……”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宁姑娘又打开她的手,更大声地冲她吼,“你整天喊着要带我走,我不走,你就想办法让大人疏远我,现在好了,没了这颗痣,大人再也不会多看我一眼,你满意了吧?”
殷九娘看着空空的手心,只觉得自己的心也是空的。
“你根本不明白,就算有这颗痣,大人也不会再多看你一眼,因为,他已经不是从前的他。”
“不可能,你休想骗我。”宁姑娘道,“你们谁都不知道,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他对公主的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