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让杜若宁担心,江潋并没有把这个怀疑说出来,暗自盘算着等景先生的老友来了之后再做计较。
杜若宁心中隐约觉得不对,一时之间却没有头绪,便也决定等那位老友来了再说。
目前有景先生在,江潋的伤和余毒皆能控制,其他的急也急不来。
景先生已经接连熬了十几个时辰,等江潋喝完药,又给他把了一次脉,确认没有大碍,便把注意事项交待给望秋,自己去休息了。
眼看着天色将晚,杜若宁答应了母亲要在天黑之前回去,尽管对江潋很是不放心,也不得不起身和他告辞。
先前被那个突然的亲吻扰乱了心神,直到临走时,才想起云氏对江潋的邀约,便笑着与江潋说了,问他什么时候有功夫去国公府做客。
江潋震惊不已。
国公夫人对他的嫌弃瞎子都看得出来,为什么突然又转变了态度,要请他吃饭?
该不会是个鸿门宴吧?
因为不想自己的女儿嫁给太监,所以想请他过去在饭菜中下毒毒死他?
这位岳母大人也太狠了点吧?
他看着杜若宁,一脸犹疑地问:“国公夫人为何要宴请我?”
望夏和望秋都在,杜若宁也不好明摆地把原因告诉他,便笑了笑说:“反正是好事,你不要多想。”
江潋见她笑得奇怪,越发觉得不是什么好事,思忖一刻才道:“你先替我谢谢夫人,等我养好了伤再登门拜访。”
杜若宁也没想要他立刻就去,便答应下来,让他好好养伤,告辞而去。
望夏和望秋没有江潋想的那么复杂,听说国公夫人要请他赴宴,都替他高兴。
“恭喜干爹,国公夫人看起来是认可了您这个女婿,以后您和若宁小姐的亲事就不会再阻挠了。”望秋笑着向他道贺。
“对呀对呀!”望夏也跟着连连点头,国公夫人都认可干爹了,国公爷想必也不会再棒打鸳鸯,以后若宁小姐光明正大的和干爹在一起,自己也不用在中间当受气包了。
这可真是太好了。
江潋嫌两人太聒噪,摆摆手把他们赶出去,自己面对着一室寂静出神。
起初,这门亲事与国公府来说是权宜之计,与他来说是一万个不乐意,唯一开心的只有李承启。
现在,他倒是不会再反对,可是,那可是公主啊,是他的信念,是他的神明,他该怎么做,才不会亵渎他的神明?
他想着自己方才冲动之下的那个亲吻,心中更是纠结万分。
那一刻,他什么也没想,只是凭着本能而为,根本没时间思考对错。
所以,他这样究竟是对还是错呢?
不知道是不是思虑太重的原因,他的心又开始隐隐作痛,他连忙抛开这个念头,逼迫自己去想朝堂上的事。
过了一会儿,那痛感便渐渐消失了。
眼下的朝堂并无大事发生,最要紧的便是与西戎人的议和。
而此时的首辅大人宋悯,正与杜关山一起就割地赔款事宜和西戎使臣进行谈判。
西戎人去年冬天屡次入侵边境,给边境人民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损失,既是议和,自然要拿出诚意,不出一回大血是不行的。
西戎王子阿莫耶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大周。
早在二十年前,六岁的他就曾跟随西戎王到过京都洛城。
那次和这次一样,西戎作为战败国前来议和,赔偿了大量的财物和土地,父王还差点把他留在京城当质子。
好在当时的明昭帝仁厚,说孩子太小离不开亲人,让父王把他带了回去。
那一次,打败他们的也是定国公杜关山。
阿莫耶恨透了杜关山,这个人二十年前给他们西戎带来无尽的屈辱,二十年后又一次把他们的尊严踩进泥土里。
这人究竟为什么这么厉害,就算他是战神,战神难道不会老吗?
他坐在长桌这头,看着那头一身正气,巍然如山的定国公,恨不得跃上长桌,冲过去一剑刺穿他的咽喉。
二十年的韬光养晦,三个月便被击得粉碎,不光是他,父王也同样恨得牙痒。
因此,父王虽答应了议和,却没有真的屈服,派他过来,就是希望他能在大周臣子中寻找可贿赂之人,以重金收买,以美色诱惑,力争让那些人为他们所用,以图后谋。
为保万无一失,他们安插在京中的眼线早在他们还在路上时,就已经物色好了行贿的人选,甚至已经和朝中某位权臣搭上线,定好了参与和谈的官员。
只是谁也没想到,关键时刻竟然有个太监向皇帝进言,推荐了杜关山来做和谈的总负责人。
这样一来,他们之前的计划被全盘打乱,非但行贿无门,可能还要赔偿更多的土地和财宝。
据说那个多管闲事的人叫江潋,是个权力很大的太监。
西戎没有太监,阿莫耶只知道太监是被割掉了男根的奴才,他想象不出,一个奴才能有多大的权力,可以左右主子的决定。
他很想会一会那个叫江潋的太监。
今天的谈判从日出到日落,还是没谈出双方都满意的结果。
眼看着天色将晚,宋悯只好宣布休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