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宁躺在那里唏嘘了片刻,终是放心不下江潋,也起身出去找他。
先前为防万一,郁朗还藏了一支火铳在她车上,此时她的长剑被江潋拿走,只好抱着火铳钻出了车厢。
外面已经点起火把,烈烈火光照亮了打斗现场。
地上躺着很多人,杜若宁无暇去分辩有多少是自己人,多少是敌人,站在车前,目光急切地寻找江潋的身影。
江潋并未走远,杜若宁看到他的时候,他的剑刚好从一个死士的脖子里拔出,鲜血喷射而出,溅在他脸上,他的俊颜在火光照耀下混合着苍白与猩红,令人不寒而栗,又美得惊心动魄。
终究是受过重伤,全凭一股劲在支撑,连杀数人之后,体能消耗严重,那一剑拔出,他整个身子都在摇晃。
一个死士从他背后挥剑劈来,他听到风声,却不能迅速转动身子。
已经做好了再挨一剑的准备,突听砰的一声巨响,死士的身子应声倒地。
这声响江潋很熟悉,他愕然看向那声音初起的地方,就见杜若宁手里抱着一支火铳,挺立在车前,目光狠厉,秀发飞舞,如同从天而降的女战神。
杜若宁随即跳下马车,向他飞奔而来,几步便到了他面前,将他拉到身侧护起来,嗔怪道:“说了让你躺着,你偏不听。”
江潋看着她,一瞬间的恍惚。
她娇小的身子只到他肩膀处,却站成了青松的姿态,她精致的面容只有他一只手掌大小,却凛然如雪中绽放的寒梅。
就在这一刻,在这鲜血飞溅的火光里,娇俏可人,坑蒙拐骗的若宁小姐,和明艳张扬,杀伐果断的长宁公主,突然融合成了一个人。
她就是她,她还是她,是他的公主,是他的光,无论哪一种状态,都是他喜欢的样子。
“你不也一样不听话。”他笑着说道,笑容里带着几许释然,执剑与她背对背站立,两人相互依靠,相互保护,形成最好的攻防之势。
杜若宁感受着背后传来的暖意,那暖意从肌肤直渗到心底,纵然眼前刀光剑影,她的心却繁花盛开。
这时,望春也从马车里爬了出来,手持弯刀摇摇晃晃地走过来,大声喊:“干爹干娘别怕,我来保护你们。”
虽然眼下的形势多一个人便多一份力量,江潋却莫名地嫌他多余,说这里不需要他,让他回车上躺着。
望春不听,强行挤进来,把两人背靠背变成了三人背靠背。
这样一来防御确实更加稳固,三人背靠着背干掉了一个又一个死士,直到体力耗尽,火药打完,直到前来接应的望秋带着七八十个厂卫杀入阵中,直到最后一名死士倒下,直到战斗结束,始终都没有分开。
江潋的眼睛已经睁不开,靠在杜若宁背上问:“怎么停了,人都死完了吗?”
“嗯,死完了,望秋来了,咱们安全了。”杜若宁回他。
江潋梦呓般说了一声好,身子一歪向地上倒去。
失去支撑的望春也紧接着倒下。
杜若宁及时转身把江潋接住,却又被他压得一起倒在地上。
“干娘你偏心眼……”望春委屈道,两眼一闭又昏了过去。
杜若宁:“……”
这傻孩子,什么时候了还争宠呢!
“干爹!”
“小姐!”
“春儿!”
大家叫喊着围上来,把三人扶起,景先生被望秋带过来,就地给江潋和望春诊治。
查看一番之后,景先生又给两人分别喂了一颗续命的丸药,让人把他们抬上马车,速速送回东厂医治。
杜若宁便让望冬留下来带人清理战场,救治伤员,统计己方损失人数,收集死士的身份信息,自己则和望秋一起带着江潋望春先行一步回城。
一路疾驰到了城门外,城门已经关闭,望秋拿出江潋的腰牌,才得以通行。
进了城,杜若宁让郁朗带着国公府的侍卫回去向父亲报信,自己直接去了东厂。
江潋的伤实在太严重,疗伤过程触目惊心,好几次生生从昏迷中疼醒。
杜若宁把自己的手给他抓住,在旁边轻声安抚,给他擦汗,治疗结束,她的手都被江潋握肿了。
景先生一口气都顾不上歇,又和望秋去另一边救治望春。
杜若宁守在江潋身边,看着他被汗水浸透的鬓发,心中无限疼惜。
听闻消息的杜关山匆匆赶到,被望夏带了进来。
看到杜若宁毫发无伤,国公爷提了一路的心这才放下,拍着心口连声道:“吓死阿爹了,吓死阿爹了……”
“是女儿不孝,让阿爹担心了。”杜若宁向他道歉。
杜关山哼声道:“你又没错,道什么歉,要怪也是怪这臭小子,不但坏了你的大事,还把自己弄成这个鬼样子,活该!”
“阿爹,你不要骂他。”杜若宁替江潋辩护,“他不是故意的,他知道我是我了,所以才急着去追我。”
“嗯?”杜关山愣了一下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不是不信吗,怎么又信了,信就信呗,等你回来再说不行吗,干什么非要急吼吼地去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阿爹,您少说两句,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