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宁又叹了口气:“其实我现在挺矛盾的,他虽然还记得我,日日为我上香,可他却杀了和我一起出生入死的平安侯,我昨日在杂物房里找到了一只判官笔,那是我送给平安侯防身用的,雪儿,你告诉我,江潋他是不是还杀了好多人?”
雪儿呜呜两声,伸出舌头舔她的手。
杜若宁搂着它亲了亲:“雪儿乖,我得先走了,你在家等着我,帮我看好江潋,等我回来,再和他好好说。”
她弯腰将雪儿放在地上,看了看旁边表情木木的老侯,对他摆摆手,示意自己走了。
老侯也不知道看没看见,什么反应都没有。
杜若宁也没指望他送,转身向门外走去。
雪儿汪汪叫着去追,老侯才终于回过神,把它拦住,关上了院门。
院门隔绝了双方的视线,老侯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冲着门外拜了三拜,再抬头,脸上已是老泪纵横。
他跪在那里无声地哭了一会儿,而后擦掉眼泪,解下身上脏兮兮的围裙,把满院子的狗安置好,打开院门走了出去。
他奇迹般地挺直了脊背,走得步履生风,直到走出月亮门,才又放慢了速度,变得步履蹒跚。
前院的人陡然看到他,全都惊讶不已,除了每天去后院送肉蔬的下人,几乎没人认识他。
“这老头是哪来的,怎么从来没见过他?”
“嗐,就是后院喂狗的老侯,他常年都在后面不出门的。”
“那今天怎么突然出来了?”
“谁知道呢!”
大家议讨纷纷,看着他向肖公公房里走去。
肖公公刚把杜若宁送走,看着她打马远去,才提心吊胆地回来,给自己倒了杯水压惊,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和大家商量一下,别把若宁小姐来过的事告诉督主。
可是不告诉的话,万一督主知道了,那罪过可就大了。
正想着,老侯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后,在他背上拍了一下。
肖公公一回头,吓得嗷一嗓子把水杯扔了。
水杯落地摔成几瓣,他颤声问道:“老侯,你,你,你怎么出来了,你要,要干什么?”
老侯捡起地上的碎瓷片,直接在地上划出几个字:去找督主,让他回来。
肖公公没想到他居然会写字,愣了下才问:“为什么要让督主回来,你找督主什么事?”
老侯在怀里掏啊掏,掏出一块小石头,拉过肖公公的手放在他手心,推着他的肩往门外去。
肖公公因为他的碰触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想躲开,却发现不管他怎么躲,老侯的手都像粘在他肩上一样,根本躲不开。
肖公公震惊之余,突然意识到什么,不再推辞,对老侯说:“你松开吧,我明白了,我这就去。”
这人虽然又聋又哑,却又识字又会武功,督主将他放在后院喂狗,或许并不是只喂狗。
这样的人,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轻易显露自己的本事的,既然他来找他,就说明真的有十万火急的事。
肖公公没坐车,直接骑马去了东厂。
督主这两天不进宫,要么在家里,要么就去东厂。
可是等他到了地方,东厂的人却说江潋被宫里来的人叫走了,说皇上找他有事。
肖公公没办法,只好又骑马往皇城去。
恰好这时,宋悯他们迎回了西戎使臣,正引着去宫里觐见嘉和帝。
为保证使臣的安全,皇城都戒严了,不准闲杂人等进入。
肖公公被维持秩序的侍卫拦住不准通行,报了自己督公府管家的身份也不管用。
正急得脑门冒汗,看到了奉嘉和帝之命出皇城来迎接使臣的安公公。
两人很早就认识,肖公公也知道他是江潋的人,于是便挥着手大声叫他。
安公公听到叫喊,认出是肖公公,便命人把他带过来,问他有什么事。
肖公公便把老侯给他的石头交给了安公公,让他帮忙给督主送去。
安公公收下石头,却不能立刻就去,等使臣到了之后,才和他们一起回了宫里。
使臣觐见皇帝又是一番忙忙碌碌,直到行完了礼,被皇帝赐了座坐下来说话,安公公才有机会给江潋使眼色,约他到殿外将石头给了他。
江潋看到石头,脸色大变,问他从哪里来的。
安公公说是肖公公送来的,让他回府一趟。
江潋一刻都没有停留,让安公公告诉皇上,自己有要事出宫一趟,便急急忙忙地走了。
安公公回殿里去向皇上传话,他走后,宋悯从拐角处转了出来。
方才他看到安公公给江潋使眼色,料想两人肯定有什么猫腻,才悄悄跟了出来。
望着江潋渐渐远去的背影,宋悯凝眉沉思片刻,也向宫外走去。
出去后,江潋的轿子已经抬走了,他走到自己的轿子旁,对等候在那里的侍卫吩咐道:“长河,你去跟着江潋,看他要做什么,有情况随时来报。”
“是。”年轻的侍卫领命而去,宋悯又转身回了宫里。
江潋回到督公府,一下轿子便疾步向后院走去。
张看和贵仁提着一颗心,生怕他已经听到了消息,是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