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
华丽璀璨的枝形吊灯悬挂于天壁上,复杂的玻璃阵列分散光影。万千钻石切割面反射出道道绚烂的明光,如月泻流霜铺陈在宴会厅的每个角落。
从水晶旋梯上走下来的女人清冷出尘,当年让无数人魂牵梦萦的淮城第一美人,虽然眼角已经有了皱纹却风姿如初。
女人窈窕纤细,神色病弱微冷,灯光给她海藻般的长发渡上一层银辉,白色的鱼尾裙将整个人气质高不可攀。
而旁边唇角噙笑扶着她手下楼的青年,同样让人移不开目。
青年眉目如画,优雅矜贵,带笑的桃花眼将那份不可亵玩的冷意冲淡。
他一手扶着楼梯,一手牵着秦夫人,姿势慵懒随意,裁剪得体的西装衬得他肩宽腰窄,双腿笔直。
像是早就习惯于万众瞩目,他甚至还有心思去低头含笑跟秦夫人说些什么。
而从来冷淡的秦流霜也因为他的话语也露出一丝笑来。
“可是,你第一次来淮城,小姨担心你参加这种晚宴会不习惯。”
“不会。有想认识的人,就不会不习惯。”
看到那个人。
不光是在场所有来宾,就连秦家的人也愣住了。
那个青年的样貌和气质都过于出众,身份不可能简单。
秦家家主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他惊喜的上前一步:“流霜,微尘?!”
秦流霜不善言辞,对秦家人除了秦和玉外态度都是不冷不淡的。她安静站好,像最名贵的花瓶,朝秦思远冷淡点头。
宁微尘却是扬起手来,在灯光流影里,展颜一笑说:“好久不见,舅舅。”
舅舅。秦思年愣住了,他从来没想过会从宁微尘嘴里听到这个称呼。
舅舅。
宁微尘这个称呼落地,全场鸦雀无声。
他的身份不言而喻。
随后是躁动、疯狂、暗潮汹涌。
叶笙全程带着耳塞,但是无奈隔音效果并不好,无论是司仪的声音还是秦思远的致辞他都没能完无视。
何况最后那道声音实在是太熟悉了,他听力那么好,不可能忽视。
叶笙把玩在手里的蓝色药丸,就这么因为宁微尘的声音。
“咚”,没拿稳,从手里掉了下去。
他面无表情,垂下眼眸。
现在房间内太过安静,连针落地的声音估计都能听到,何况这颗玻璃珠一样的蓝色药丸。
咚。
药丸落地的清脆声音打破寂静,刹那间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齐齐望过去。黄怡月获得这些注视,脸色褪去全部血色。旁边的谢家一行人也是,为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脸色微微发青。
只有叶笙一直低头没说话。
宴会厅的地面是光滑的大理石。
那颗珠子滚啊滚,滚到了楼梯边缘,滚到了宁微尘脚下。
“这……”
这下就连秦家家主的表情都僵住了,心中又惊又怒——不知道是哪一家那么没礼数,这种时候闹出这种差池。
秦流霜蹙起柳眉。
倒是宁微尘做出了一个让在场所有人都没料到的举动。
他薄红的唇一弯,半蹲下身体,冷白修长的手捡起了那颗蓝色的珠子,缓慢站起身来。
而后穿越过所有人的视线,一步一步往谢家落座的地方走去。
宁微尘与生俱来就有吸引所有人目光的能力,何况在这种时候。
他走到叶笙旁边,拿着那颗蓝色的药丸,笑意清澈温柔:“这是你掉的东西吗?”
就和他从水晶旋梯上走下来时给人的感觉一样,优雅矜贵,笑意灿烂。一位教养极好的天之骄子。
叶笙抬手想要拿掉耳朵里的耳塞。可是在他的动作之前,宁微尘已经伸出手帮他扶开耳边的碎发,轻而易举地取走了耳中的东西。他指尖温度冰凉,像是冰霜消融。
叶笙抬眸,冷漠看向他。
宁微尘依旧维持着完美无缺的笑容。
一手将蓝色的药丸轻轻放到叶笙的掌心,一边俯身,做出好心帮忙的姿势,靠近他的耳朵。
耳塞被取出的瞬间,混沌模糊的听觉瞬间清晰。这一刻,他听到了宁微尘的轻笑。
和面对所有人轻而易举伪装出的干净礼貌不同,语调戏谑而危险。
“还记得我上次分别时说的话吗。”
宁微尘指尖在他掌心轻轻刮了下,黑色发丝轻刮过叶笙的脸,俯身而下时的气息也如初雪般凉薄。
用只有他们能听到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地轻声笑道。
“别来无恙啊,我的前男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