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文字狱(1 / 2)

一日的午学有若白驹过隙,匆匆而过。

早上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鹿兆谦又迟到了一次,徐秀才规劝了一句,让他进去温书,没有一丝不耐烦。

这时,白贵才知道,鹿兆谦大概五六日就要迟到一次,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事情。

白家的长工鹿三,也就是鹿兆谦的亲爹打了鹿兆谦不知多少次,但还是改不了这坏坏毛病。

所幸,鹿兆谦并不算是真正迟到,而是踏着铃声走进教室的,大家也就听之任之了。

顶多,算不刻苦,浪费了早读的好光阴。

读书,是自己的事。

也只有作为先生的徐秀才和其父才会规劝。

这件事与白贵没有什么太大的联系和利害关系,他也不加理睬。在堂上对着徐秀才默写出了千字文的后半阙,开始了第二本发蒙书《弟子规》的学习。

徐秀才说,他的千字文学到家了,等学完这本,就可以着手四书了。

白贵有些不解,他虽然高兴可以进入下一步的学习,可却有些担心自己的根基不稳。现在学堂上的蒙童不是大多还学习第三本、第四本的发蒙书,对于四书也是粗粗涉猎,并没有到学习的地步。

比如《幼学琼林》中的卷一就有对古代天文、地舆、岁时、朝廷、文臣、武职的介绍,卷二又有对亲朋关系、衣饰等的介绍,卷三又对饮食、宫室、器用、凶丧的介绍,卷四对科第、文事、讼狱、鸟兽花木的介绍。

可以说,学会一篇《幼学琼林》,则对古事大多了然于胸。

自不用提千字文,全篇用典。

发蒙书可不仅仅只是对繁体字的学习。

徐秀才沉吟了一声,解释道:“上古以来,并无发蒙书,周时,有史官创《史籀篇》,也就是说,周人只学一本发蒙书,其后又有秦人的《仓颉篇》、《爰历篇》,其后又有周兴嗣的《开蒙要训》、《千字文》、《百家姓》等物……,发蒙之书愈来愈多,想要学完发蒙书是不可能的事……”

白贵点了点头,例如百家姓开蒙,对于他现在,已经没有必要。

许多发蒙书学习的字和典故,是有些重复的。

“为师教你们发蒙书,是定你们的性情,定其规模。等学完蒙学,再学习经学则会事半功倍,否则功于心利,与其这样,还不如不学经学!”

“经学虽是圣人之言,教化万民,却也是科考之书籍,乱用典故,触犯忌讳,不仅惹人笑话,丢了为师的脸面,还有可能身陷牢狱之灾……”

徐秀才轻声,意有所指道。

白贵这时才了然,他自从入学堂以来的刻苦、踏实、少言,徐秀才都看在眼里,所以才决定提前教他经学。

也是,他本就是成年人心性,不似少年跳脱。

一旦对比,差距明显。

经学是科举之道,一旦学会经学,就有了参加科举的资格。然而自清初以来的文字狱,导致文人墨客风声鹤唳,不学无术的情况下,不仅会被罢卷,被官府从文章上摘取字句,罗织罪名,更有可能牵扯到性命之危。

文人学士但凡在文字中稍露不满,疑惑有讥讽时政意味,就兴大狱,进行株连。

“鹿兆谦资质不错,可先生迟迟没有教他经学,恐怕就是担心他性格叛逆,语出不逊,可能会牵连到自己,所以迟迟不肯传授经学……”

白贵恍然大悟。

人皆有自保之心,徐先生这也是无可厚非,怪不得他。

就如一些老手艺人,传授徒弟手艺的时候,往往会考验三年性情,性情要是不合适,宁愿死,也不愿将手艺交到品行不良人的身上。

雍正四年的“维民所止”案,就是一场科举文字狱案,当时海宁人查嗣庭担任江西主考官,所用试题用了《诗经》的“维民所止”一句。就有人说他居心叵测,“维止”意在削去雍正的头(雍正二字去其上面的字划,就是维止二字。)。

恰巧,民间有传闻说,雍正死后,首级不翼而飞,下葬时用的是金头代替,埋在了易州的泰陵地宫。

对了,这个查嗣庭就是金庸的祖宗。

因此金庸在《书剑恩仇录》里报复雍正皇帝,说乾隆实际是汉人,他的弟弟就是陈家洛云云,意思就是雍正被人带了绿帽子。还有在《鹿鼎记》里,更是以“维民所止”文字狱案开头,详细写了先祖查嗣庭的冤屈。

可以说,因科举而起的文字狱,屡屡皆是,不可胜数。

“当然,还有一点,你的年岁有些大了,若是学的再慢些,参加科举可就晚了……”徐秀才笑了笑,说道。

“……”白贵。

“你也不可自骄,学习经学之余,一些对你有裨益的发蒙书也需要学习。”

徐秀才告诫道。

有了千字文打的基础,白贵学习弟子规进展很快,这是三言韵文,不过千余字,朗朗上口,在课堂上,他就已经将其全篇背了下来。

只不过背了全篇,还不够。他需要一字一句的斟酌揣摩。

如果说经学是圣人之言,那么这些发蒙书籍就是将圣人之言提炼成幼童能够理解的程度。

比如弟子规的首句:“弟子规,圣人训。首孝悌,次谨信,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