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屋子的人齐齐变了脸色,他们没想到九郎如此不懂礼数。
“九郎,当着老太太的面你说话放尊重些,哪有你这么跟长辈的说话的,快跟老太太赔礼道歉!!”
夏万钧睨了九郎一眼,半是呵斥半是教训的说道。
九郎冷哼一声,“我说话就这样,你们要是不爱听可以走,没人会拦着你们。”
九郎斜倚着门框,幽深的眸子里是深深的厌恶,脸上露出玩世不恭的神态,跟一旁俯首含眉的夏长生一比,他确实有点放浪形骸,不讨人喜欢。
老太太脸色难掩失望之色,恨铁不成钢,“九郎,难道你娘没有教过你怎么跟长辈说话,如此不恭不敬,成何体统?”
九郎半挑眉眼,讥讽道:“没错,我就是没娘教没娘养的野孩子,我怎么说话,跟你们有关系么,那位倒是您嫡亲的孙子,你要想耍长辈威风,还怕家里没有人附和你。”
说着瞥了一眼老太太旁边的夏嬷嬷,身子一让,手一伸,“各位,慢走不送!!”
夏嬷嬷紧抿着唇,九郎那句‘野孩子’杀人诛心,让她的心里如刀割一般,同时也让老太太等人脸没处放。
夏莺扯了扯九郎的衣袖,低声道:“九郎
,你少说一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又何必让姑姑心里不痛快,你这么说,让姑姑如何自处。”
“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毕竟老太太亲自上门,她年纪大了,你别再给气个好歹来,你别当她是夏家老太太,就当她是别家阿婆,来串门来了。”
“老人家可经不住你这般气性,你有什么火,要撒气也不能说这种话。”
九郎听了夏莺的话,脸色总算是有所缓和,不过气氛依旧紧张,他干脆一甩手走到院子里重新抡起斧头砍起木头来。
斧头砍在木头上发出的邦邦声像是砍在了人的心口上,让人直感心惊肉跳,那两个妇人面色绷紧,也不敢再胡乱开口。
“莲儿,你跟娘回去住几天,你阿爹自打立秋之后,这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我知道你心里还在恨他,不过看在他快行将就木的份上,回去看他一眼,啊!!”
夏嬷嬷眼泪又下来了,用帕子擦拭眼角的泪痕,哽咽着点头,说道:“娘,都是我这个当女儿的不孝,你们含辛茹苦将我养大,我却没有在您二老面前敬过一天孝道。”
“自打回来之后我也想过去看望您二老,可女儿自觉无颜再见您,尤其是我爹,我怕他跟当初一样,不愿意
让我进门。”
“不想娘您竟然亲自来看我这个不孝女来了,叫女儿无地自容。”
老太太一把搂住夏嬷嬷,嘴里哭喊道:“我的儿,叫你受委屈了,是娘不好,娘当初没有拦住你爹,任由他把你赶出家门。”
夏莺听到这里也不免替夏嬷嬷难过起来,不管是谁发生了那样的事儿,心里大概都不好受,尤其是不被人理解,反遭人嫌弃辱骂,简直是痛不欲生。
明明是受害人,却成了人人戳脊梁骨的荡妇,逼得她远走他乡,如果换做旁人,可能就一根绳子结束了自己的命。
可以想象夏嬷嬷心里承受了怎样的痛苦。
“娘,事情都过了这么久了,就别再提了,反惹得大家跟着一起伤心。”
夏万钧的娘子张小梅抹了两把眼泪,在旁劝道,背地里朝夏万钧递了个眼色。
夏万钧道:“是啊娘,咱们还是说正事吧,小妹,你看您什么时候有空回去一趟,我好派人来接你。”
夏嬷嬷迟疑道:“我也想回去陪伴爹娘,只是我要是走了,就没人照顾莺儿跟木棠。”
“暂时是不行!”
六郎夏裴瑜的娘子赵兰芝说道:“小妹,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她这
么大的人了哪能连自己都照顾不了,一般乡下丫头,五岁就能帮家里干活了,你别是现在风光了,看不起我们这些穷亲戚了吧。”
张小梅脸上浮上七分讥笑三分冷笑,对夏嬷嬷说道:“你要是担心他们,这个也容易,干脆让他们跟你一起回夏家,夏家家大业大,几个人还是能容的下的。”
张小梅手一摆,打眼扫了下房梁,有些嫌弃的说道:“你看你们这个地方就那么几间破房子,丢了也没什么可惜的。就是这学堂,也有些不像样,不过是两个大一点的亭子。”
“小妹,你若是跟我们回去,老太太可说了,她出钱给你们再盖个像样的学堂,条件可比这好多了。”
“到时候让你这侄女照样来学堂教书,九郎如今在衙门里当差,他这一走,家里就剩下你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万一遇到个什么歹人可怎么是好,还是来家安全一些。”
赵兰芝:“就是,就是,你看你这学堂现在也就你这侄女一个人管,她一个人又当山长,又当先生,哪能忙得过来。”
“要是你们搬来夏家,让六郎跟长生一起帮忙,替莺儿分担分担,她也轻松很多不是。”
“六郎虽然没有考中秀才,也是读过
几十年书的人,书上的那些知识他早就已经滚瓜烂熟了,还有这长生,聪明伶俐,说不定下一科就能考中,他们一个当山长,一个当先生,让莺儿也能踏踏实实的教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