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空,树叶微微发卷,枝上的夏蝉嗡嗡叫着,院中一道人影坐在地上,顶着正午的日头打坐。
自去年三月从永安回来,一年多苏云几乎没出过院门。
平日里县衙有事也见不着人,卓不凡来过不少次,苏云都当做没听见懒得搭理。彭三金倒是例外,偶尔能跟苏云喝上几杯。
以前苏云饮茶看书,如今喝酒练武,几日不沾酒心里反而不痛快。
芈如梦看到苏云所写的手书,自然不愿相信,每隔几日都会写信。信中希望苏云能去石泉带她走,荣华富贵她不在乎。苏云好几次都有南下的冲动,可想起芈维瀚那嘲弄的表情只能生生忍住。
自永安回来,心中烦闷暴躁,只能一心扎进武技修行。一年多的苦修,开山拳已然大成,说是登峰造极也不为过。出拳迅猛如风,力道轻易就能碎石断柱。柳叶剑法虽难,如今也近小成,但苏云剑法天赋不高,进展并不如意。
心法修炼进展刚开始很慢,直到半年前速度又恢复如从前,甚至更加快了几分,而那时也正是芈如梦完全死心之时。大半年的时间她每次写信都满怀期待,最终却没有等来苏云的回信。苏云如此绝情芈如梦根本没有想到,苦等无果把两人来往的书信和苏云送的东西全都退了回去。收到几箱东西,苏云明白两人算是完全断了,拿出了那块碎石,其他的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
心中越是烦操气愤,拳头力道也更重。独自待在院里,也没人能看见,苏云每次修炼都是赤裸上身,一年多的时间原本白皙的皮肤成了古铜色。本以为能洗干净,结果皮都搓掉了也没变化,只能放任不管。
一年多过去,本以为心中再无牵挂,可收到黎芫书信后,苏云还是难以放下。芈如梦今年八月将在石泉举行婚礼,告诉苏云这消息也只是希望其能完全死心。
既然当初答应了芈维瀚,苏云自不会食言。芈维瀚说的没错,自己给不了芈如梦荣华富贵,为了自己和生父结怨,苏云也不愿瞧见,自愿退出才是最好的选择。
本来应该高兴大度给对方祝愿,但自欺欺人苏云也难以做到,压抑了一年多的闷气直冲心间,憋的实在难受,打了半天拳也无法散尽。
苏云叹了口气,打算带着白雪出去转转,一年多没出门,白雪也该憋坏了。
随手带上酒壶,临走时又拿上了长剑,跃上白雪背部,拍了拍脖子让白雪肆意奔跑。
白雪憋了一年多,刚出县城就卖力跑了起来,苏云也不指方向,任由其带路。
不知是有缘还是无意,看着眼前的亭台楼阁苏云自嘲了几声,摸了摸胸口的碎石,猛地灌了一口烈酒,拍拍白雪示意继续跑。
白雪一声嘶鸣,顺着沅水一路直下。
天边最后几屡夕阳消失,苏云才停下白雪,望了一眼四周,根本不知到了何处。如今天色已晚,只能打算找个落脚处休息一晚。
顺着水流,走了半个时辰才模糊瞧见一座屋子。临近一看,却是座残破道观。道观所有房间都塌了,只有主殿还剩小半截,供奉的神像只能看见两条断腿。虽然不敬神佛,但在人家家里,自是不能放肆,苏云牵着白雪走到旁边的角落里,借着头顶的半截屋顶也不怕下雨。
今日任由白雪跑,也不知方向,只能盘算明日沿着原路往回走,这次撒欢,一人一马也算勉强过瘾了一把。唯一的问题就是没有果腹之物,走时匆忙也没料到会借宿野外,只能拍拍白雪脑袋也不管其能不能听懂,苏云承诺明日给她补上。
月色皎洁,但总感觉欠缺点安全感,直到火光升起这种感觉才完全消失。野外蚊虫纷飞,白雪不停抖动身体企图赶走这可恶的东西。刚才进观瞧见了旁边的茼蒿,苏云拔了一捆放进火中,一阵烟雾缭绕,蚊虫也被驱散开来。虽然明白只能短暂驱走,但耳边传来的清静让人能安心。
夜深人静,月光如水,苏云坐在地上修炼无名心法,如此美丽的月色难得遇见。
丹田元气随着无名心法运行汇入经脉,之前就已突破先天中期,一年多来已向后期走了一半,整个阴维脉早就打通,只需打通剩下阳维脉,就能完全迈入。
道观幽静无声,却仿佛有种独特道韵弥散,苏云感觉心中空灵无杂念,心神完全沉入其中。
体内无名心法疯狂运行,四周天地元气如同被磁铁吸附一般,不断涌入苏云体内,元气如同洪水凶猛灌入阳维脉,仅仅一个时辰就打通了阳维脉。
阳维脉被打通,无名心法运行也慢了下来,苏云依旧沉在莫名的道韵下。
再次睁眼,天边已微微发白,白雪见主人苏醒,嘶鸣了一声。
苏云感受到经脉变化,不由露出笑意,昨夜他感觉自己如同回到母胎,浑身舒畅,久久不愿醒来。一番查看才知自己进入了先天后期,整个奇经八脉全部打通。心念一动元气顺着经脉流传,本来突破境界需要巩固,但这次突破却完全省去了这番功夫。虽不知具体缘由,但苏云猜测自己多半遇到了传说中的顿悟。
从极迷处识迷,则到处醒;将难放怀一放,则万境宽。万事由心生,心境宽阔,放下执念,自然能有所悟。
传说顿悟可遇不可求,大多数人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