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不在那里。
他当然不在了。
差不多有四十年了。
他不来了。
艾迪等他等得不耐烦了。
她回到卧室,看到亨利站了起来,他的头发乱蓬蓬的黑色卷发,在枕头下面寻找他的眼镜。
“对不起,”他说。
“我应该设个闹钟的。”
他拉开一个袋子的拉链,在里面放了一套换洗的衣服。
“我可以待在比娅家。我会——”
但是艾迪抓住了他的手。
“别走。”
亨利犹豫了一下。
“你确定吗?”
她什么都不确定,但她今天过得这么好,她不想浪费她的夜晚,不想给他。
他已经吃完了。
公寓里没有吃的,所以他们穿好衣服,去了商人酒店,这一切都让人昏昏欲睡,因为在阳光下待了太久,天黑后醒来会让人迷失方向。
它给一切都带来梦幻般的气氛,给完美的一天画上完美的句号。
他们告诉服务员要庆祝,服务员问艾迪是生日还是订婚,艾迪举起啤酒说:“结婚纪念日。”
“祝贺你,”女服务员说。
“多少年?”
“三百年,”她说。
亨利被饮料呛住了,女服务员笑了,以为这是一个内部的笑话。
艾迪只是微笑。
一阵歌声响起,那歌声盖过了喧嚣,她把他拉了起来。
“和我跳舞。”
她说,亨利试图告诉她,他不跳舞,尽管她在那里,在四号线地铁,当他们把自己打败,他说都是不同的,但她不相信他的话,因为时代变了,但是每个人都跳舞,她看到他们做的华尔兹和方格,狐步和隐语,和一打别人,她确信他至少能做到其中一件。
所以她把他拉到桌子之间,亨利甚至不知道商人有一个舞池,但它就在那里,而且只有他们在上面。
艾迪向他展示如何举起他的手,和她一起做镜像动作。
她教他如何领导,如何旋转她,如何下潜。
她向他展示他的手应该放在哪里,以及如何在她的臀部感受节奏,有那么一会儿,一切都很完美,很简单,很正确。
他们跌跌撞撞地笑着走向吧台,想再喝一杯。
“两杯啤酒,”
亨利说,酒保点点头,走开了,一分钟后回来,放下了他们的酒。
但只有一种是啤酒。
另一种是香槟,中间漂浮着一个蜜饯玫瑰花瓣。
艾迪感受到了世界的尽头,黑暗的隧道。
玻璃下面有一张便条,是用优雅倾斜的法语写的。
艾德琳。
“嘿,”亨利说,
“我们没点这个。”
酒保指着酒吧的尽头。
“请向这位先生致意……”
他开始说,声音渐低。
“嗯,”他说。
“他刚才就在那儿。”
艾迪的心在胸腔里翻滚。
她抓住亨利的手。
“你必须去。”
“什么?等等——”
可是没有时间了。
她把他拉向门口。
“艾迪”。
不能让卢克看到他们在一起,不能让他知道他们找到了"艾迪"她终于回头了。
感觉整个世界都消失在她的身下。
酒吧非常安静。
人头涌动,那里仍然挤满了人。
但它们都没有移动。
他们都在迈着大步,说着话,喝着酒的时候停下来了。
确切地说,不是冷冻,而是强制静止。
木偶,在绳子上盘旋。
音乐还在演奏,现在是轻轻地,但除了亨利不稳定的呼吸和她的心跳之外,这是这里唯一的声音。
一个声音,从黑暗中升起。
“艾德琳。”
整个世界都屏住了呼吸,化为木地板上轻柔的脚步声回声,从阴影中走出来的神迹。
四十年过去了,他就在那里,和她一样没有变化,一样乌黑的卷发,一样翠绿色的眼睛,一样忸怩地扭曲着他丘比特弓形的嘴。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领扣衬衫,衬衫的袖子卷到肘部,一件西装外套搭在一个肩膀上,另一只手松松地挂在裤子的口袋里。
安逸的画面。
“亲爱的,”他说,“你气色不错。”
一听到他的声音,她体内的某种东西就放松了,一直都是这样。
在她的中心有东西放松,释放而不放松。
因为她已经等了,当然她已经等了,她在恐惧和希望中屏住了呼吸。
现在它从她的肺里冲了出来。
“你在这儿干什么?”
卢克竟敢装出被冒犯的样子。
“这是我们的周年纪念日。你肯定没忘记。”
“已经四十年了。”
“这是谁的错?”
“你的。”
他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然后他的绿色目光转向亨利。
“我想我应该为你的相似而感到荣幸。”
“艾迪不会上圈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