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虞清欢所料,长孙焘在对战半刻钟后,便被卫殊一拳击在腹部。
他瞬间被击出数十步,捂着肚子半跪在地上,但他的神色,依旧从容得可怕。
卫殊将鞭子挥得虎虎生风,向已经处于劣势的长孙焘一步步走去。
虞清欢双目一凝,这卫狗,一定是在报平城那一拳之仇,所以这一拳他简直毫不留情。
从袖底拿出哨子,虞清欢吹响驭兽之术,明珠闪电般冲出去,在麒麟卫间窜来窜去,很快,每个麒麟卫的脸上,都是一个个鲜红的梅花脚印。
与此同时,虞清欢已经掠了出去,用她的轻功优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掠到卫殊身边,纤细的身形留下一道美丽的剪影。
“指挥使,淇王身受重伤,你如此狠辣,未免欺人太甚!”因为身高差距,虞清欢只能一手勒住卫殊的腰,一手握住匕首,刀尖抵在他的胸口,说话时,她的声音带着特有的沙哑,是一道很低沉的男音。
“小狐狸,你怎么会驭兽之术?!”卫殊眉头皱起。
这时,虞清欢不难发现,他的手,他的身体,都在难以抑制地颤抖,那是一种灵魂受到震惊才有的反应,仿佛在压抑着诧异和激动。
虞清欢假装没有发现他的异常,笑吟吟地道:“原来就算我长了大胡子,你也能轻易看穿我的真实身份啊!只要你适可而止,我就告诉你为何我会驭兽术。”
“小狐狸,那你得在哥哥我身上刺上一刀才行,否则,今天就别想收场了。”卫殊恢复了镇定,那邪魅而阴晴不定的样子。
虞清欢道:“不管以后我们是否各自为政,是否兵戎相见,淇王的情,你要记住。”
说完,虞清欢在卫殊的侧腰,狠狠地刺了一刀。
那一刀,她用尽全力,但也尽可能地避开要害。
拔出匕首,虞清欢推开失去行动力的卫殊,向长孙焘的方向走过去。
“主子,属下扶您起来。”虞清欢像模像样地行了个礼,把长孙焘扶了起来,然后向淇王府的方向走去。
珍璃郡主望着这一幕乱象,干净的眼里第一次有了不一样的东西,就好像不谙世事的少女,第一次对人性有了理解似的。
她生于皇家,在长公主羽翼下长大的她,从小也见识过不少波诡云谲的手段,养出了她敏锐的洞察力,她不仅能从人的行为中分出恶意和好坏,也能在宫廷倾轧中将对手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但显然,她是后宅的高手,却不懂得全部的人性,也无法理解超越后宅手段的阴谋诡计。
这一点,从方才虞清欢敏锐而迅速地察觉出事情有诈便可以证明,因为她从头到尾根本没有察觉,还像傻子一样觉得自己在做一件了不得的事。
“哐当”一声,珍璃郡主手中的刀应声而落,和方才那场大战比起来,她拿的那把小刀,在满地狼藉中显得异常可笑。
她总算明白了,当她说自己喜欢这个小舅母时,母亲流露出的无奈和叹息。
生为芸芸众生的一员,谁也摆脱不了成为棋子的命运,是的,就算是母亲,长公主的尊荣都是假的,她不过也只是一枚棋子而已,根本就不能左右自己的命运。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母亲在太后面前伏小做低,谨小慎微的一幕幕,第一次显得那么的清晰。
想到此处的珍璃郡主,起身拼命地跑回长公主府,她的鞋掉了,她的头发乱了,她的泪流了满面,她跑到了长公主面前,一字一句地质问:“母亲,告诉我,皇帝舅舅是不是想要小舅舅的命?!”
“啪!”长公主一巴掌甩在珍璃郡主脸上,面庞上露出的神情,有生以来第一次那么严厉,“珍璃,你疯了!瞎说什么?!”
珍璃郡主捂着脸哭了起来,长公主揉了揉太阳穴,不耐烦地屏退左右。
待所有人都下去后,长公主跪在珍璃郡主面前,伸向珍璃郡主的手,抖得不成样子。
她心疼地触了触那又红又肿的脸,然后把珍璃郡主抱在怀里:“珍璃,从现在起,你就是哑巴,你就是疯子,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是在胡言乱语,你的病,母亲会遍求天下名医为你治好,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母亲都不会放弃你,你要好好活着,直到你可以痊愈的那天!”
“母亲,为什么?”珍璃郡主靠在长公主怀里,泣不成声。
长公主轻轻抚摸着珍璃郡主的头,眼泪也跟着滚了下来:“因为母亲知晓了不该知晓的秘密,所以被逼着成为刀,成为剑,成为毫无尊严与自由的武器,母亲……不想你和我一样,一辈子都被束缚住,不能好活,也不得好死。”
“母亲,对不起,是珍璃任性了,珍璃都听母亲的,不再给母亲添麻烦。”母女俩抱在一起哭作一团,珍璃郡主没有问长公主她到底知道些什么,因为她知道,这不她可以承受的,也不是她可以接触的。
于是,珍璃郡主疯了,变得时好时坏。
长公主把所有的御医召入府,也治不了珍璃郡主的病,她只得重金悬赏天下名医,只为能找到人治疗珍璃郡主的病。
当消息传到淇王府的时候,虞清欢正在喂长孙焘吃药,她眉宇间透着一丝忧色:“我好像害了珍璃。”